“还没找到吗?”
连续开了两三个柜子,账簿翻了一打又一打,凌乱地堆在地上、桌上。
没有,没有……哪都没有。
最后,她灰心地转过头,眼神慌张地对上了一名审计员,“小……小石,可能是小石没交给我。”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埃里,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不自信的口吻在说话。成绩卓越的苏千叶为人虽然低调,但向来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充满了自信。
审计员露出疑惑的表情,口气不冷不热:“那你赶紧去问,三年的银行对账单是必须要的,你这里只有去年十二个月的,还得再把前年、大前年的拿出来对账。”
她无话可说,柜门钥匙也顾不得锁,急急忙忙地去找小石。
也许是千叶太心急了,询问得太过直接,直接到竟有点儿质问的味道,小石当即就跳起来了:“我怎么没交给你?交接单上列的清清楚楚,一样一样都清点过……”
小石给的出纳交接单细则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页纸,千叶最后的确在交接单上确认无误后签了字,但是……但是……当时的情形,当时自己到底清点了多少东西,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而且不管交接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关键是现在前两年的银行对账单找不到了。
千叶急得汗都快淌下来了,总公司下派的审计员正在Brittany的办公室里等着,财务部的同仁们为了应付这些上头来的不是领导的领导,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小叶子啊,你别急。”张阿姨慢声细语地充当和事佬,缓和千叶和小石之间过分紧绷的气氛,“你再去找找,没准塞哪个柜子里,毕竟是前两年的东西,指不定收哪个角落了。”
千叶也知道自己太过急躁说错话了,不管对账单找不找得到,现在公司的出纳是自己,小石不可能再替出纳承担任何责任。
她勉强自己扯出一丝笑意:“嗯,好,我再去找找。”
张阿姨努嘴:“小石你帮小叶找找呗。”
小石脸皮绷着,最后终于还是卖张阿姨的面子,稍许缓和了口气:“走吧,去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翻吧。”
这一翻,就翻去了一下午的时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两名审计员开始不耐烦了,临走前再三叮嘱:“要是再找不到,那就明天赶紧去银行补打。”
一听说银行能补打,千叶的心稍稍定了。可等她第二天赶到银行才知道开户支行根本不管这事,直接让她去分行找领导。她兜兜转转跑了趟分行,分行的人一听说是要前两年的对账单,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说前两年的,就是去年的也打不出来的。”
得到这样的回复,千叶心如死灰,哭都哭不出来了。丢了对账单是多大的过错姑且不论,只说这份才刚刚稳定的工作,搞不好就此要丢了,而现在,离农历新年仅仅只有半个多月了。
工作没了,年终奖没了,或者……因为这份过失,她还得赔上一笔钱。
千叶当时就懵了。
站在银行的大门口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阳光再好,照在身上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暖意。
回到公司说明原委,千叶第一次见识到了Brittany的另一面,平时自己工作认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然只是个新手,在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的。Brittany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学校里的师姐,讲话风趣,待人客气,像这样站在办公室里被她指着鼻子拍桌子的狂骂还真是第一次。
千叶从小到大,记忆里只有喝醉酒的父亲回到家里摔凳砸碗的朝她这般骂过。
她被骂得眼睛通红,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抬头,默默地咬着牙把眼泪吞咽下去。
她向来怕丢人,但丢人的事情这会儿却正发生在她身上。
“对账单,银行方面是能打印出来的,如果你没办法让他们重新补打一份出来,你就别回来了!”
财务部和人事部最近闹得挺僵,Brittany想把工资单那块儿的权力从人事部划到财务部负责,人事部经理坚决反对。千叶虽然不懂这些高层领导的心思,隐约也觉察出来这些所为的争执其实都还只是浮在表面的东西,千叶只是个小人物,管不着这些头头们的复杂心思,但求安稳度日的她,现在却因为丢失了对账单而不得不扛下Brittany的怒火。
蔫巴巴地回到大办公室,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换来张阿姨的怜悯之心,财务主管也破天荒地给她出主意:“银行你有认识的人不?送点儿礼,托个情……”
张阿姨帮腔说:“银行对账单其实能补打的,我记得以前谁去补过,好像一年十二个月的对账单全打出来费用大概二千五左右吧。”
一年份两千五,两年就是五千块。千叶暗自咬牙,这就挖去她两个月的薪水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肯花这两个月的薪水也没人情可托,她只是个暂居本市的外地打工者,飘摇无根,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办公室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话题绕来绕去,不知怎的居然绕到当红八卦主角凌向韬身上,最后不知道谁猛地爆出一句:“小叶子,你可以试试去找凌向韬走个后门,他肯定有门路。”
咖啡的香气袅袅的嗅入鼻端,杯口氤氲的热气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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