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病愈,卫鸣都会带她出去打猎耍玩,他把年幼的妹妹扛在肩头,指着翱翔南下的大雁,告诉她说:“等父亲回来,不再出征,咱们全家就搬去江南,那里气候宜人,最适合你养病。”
后来,父亲断了一臂,不用再出征了。可是,离开小妹的人变成了卫鸣自己。
卫鸣总是在凯旋后承诺她:“下次,下次一定带婵婵去江南。”
可是他没能亲自带她踏遍烟雨江南,却以这种方式重逢在江南。
他回到她身边时,她早已独自走了那么远,一脸疲惫满身泥泞。那双纤细的手不再是拿着绣花针紫毫笔,而是攥紧了锋利的匕首。
———还是那小子强硬塞给她的。
卫鸣咬了下后槽牙,敛去神色,轻轻摸了下卫姝瑶的脑袋。
“婵婵,你好些了吗?”
他粗略懂些医术,见她身上没有伤痕,以为她只是困乏得很,才昏睡了一夜。但直到陈伯告诉他……
卫鸣强忍住眸中痛色,柔声又问了一句:“婵婵,可还有哪里难受吗?”
卫姝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是拉住了卫鸣的胳膊,仰起脸望着兄长,双眸发红。
千愁万绪,最终尽数化作了一声低喃:“……阿哥,我没事。”
卫鸣眉宇温和了几分,将她稍稍扶起来。
他端了碗水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喝了,才开始细问她近来可好,自他离开京城后家中又出了什么事。
卫姝瑶半身倚靠在他身上,宛如年幼时的亲昵,轻声告诉他自己这半年的所有经历,只是略去了不少无关紧要的事情。
卫鸣话并不多,只说自己在朝天阙捡回一条命,此后因为失忆才错过回来寻她。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有追问卫姝瑶为何会留在谢明翊身边,甚至没有问她和谢明翊如何相处。
他只是懊悔上次没能直接将她从谢明翊手里救出来,反复问她旧疾有无复发,担忧地摸着她的脑袋。
“我一切都好。”
卫姝瑶欲言又止,又默默低下了眼眸。
她本还想多问两句卫鸣和宁王的事,却终究岔开了话题,问及父亲可好,问兄长身体是否痊愈无恙。
卫鸣也颔首,“我遇到个大夫,医术了得,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次南下,脑子也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若能再见到那位大夫,我也当多谢她。”
卫姝瑶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卫鸣却是神色一顿,站起身,道:“我们过两日再北上,你这几日不要乱跑,就待在这个小院里。”
“陈伯人很好,嘴也很严实,你放心。”
卫鸣临出门前,又叮嘱了她几句。
卫姝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没离开涪州。
她望着卫鸣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起身的动作不太对劲。
按照兄长的性子,既然已经接到了她,势必会雷厉风行地赶回去和父亲汇合的,他却说在涪州再多待两日。
若不是兄长还有事要做,必定是他受了不轻的伤。她没有忘记,兄长出现时一手捂着腰腹,她跑近他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谁能伤他这么重?”
卫姝瑶若有所思,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夜谢明翊苍白的脸色来。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是他们俩……
卫姝瑶脸颊霎时没了血色,仅仅是回想京城那日他们缠斗在一起的画面,她就觉得心口窒息得疼痛。
她捂住胸口,忽觉得胸腔里涌起一股难受,再也压抑不住,直咳得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
她颤着手,下意识想去摸随身带的青玉瓶,却发觉昨夜出来太过匆忙,她没有带上。
卫姝瑶咳得面颊潮红,喉咙疼痛不已,勉强下了榻,想要倒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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