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询问他意见,若不是隔着一道门,宋瑜真不愿意放过他。抿唇不悦地看向霍川,便见他低头想了想,“全听宋女郎意见,将门打开罢。”
这样好说话,几乎让宋瑜很不适应,门外少顷传来门锁转动声,旋即被人从外头打开,露出明朗讪讪笑脸。宋瑜气鼓鼓地瞪着他,忍了又忍放出一句狠话:“我再也不让薄罗接近你了。”
明朗默默地将门锁收回身后,为难地觑向她:“女郎不要为难小人……”
言下之意便是,这是霍园主的主意,同我无关。
只不过宋瑜才不听他解释,同流合污也是重罪,她踅身便走到隔壁房间。她的两个丫鬟正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宋瑜上前掀开床褥将两人唤醒,愈发多了几分无奈,“快别睡了,当心我罚你们再跪一宿!”
怎能有对主子如此不上心的丫鬟,几次三番被人支开,留下她一人孤军作战,上回龚夫人罚了两人委实应该。
二人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床榻上坐起。面前立着横眉竖目的宋瑜,登时反应过来何事,霍地坐起规规矩矩地立在跟前,惶恐不安:“婢子知错,请姑娘轻罚!”
她们对方才事情概无印象,只记得被明朗带出房间后,正欲折返拯救宋瑜,脑子却越来越沉重……再一醒来就是眼下,宋瑜气急败坏地嗔向她们。
*
两人自知有错,低头惭愧地走在宋瑜身后。
来到宋瑜房间,偏头往里面一觑,便见霍川坦然自若地坐在桌旁,面前摆着几道菜式。
宋瑜脚步微顿,不曾想到他还没走,扶着门板心思复杂地看向里头。屋里点亮烛灯,室内光线昏昧,他就坐在圆桌后头,面无表情地咀嚼明朗夹到碗里的食物。精致的下颔的上下动作,他不慌不忙地吃饭,似乎没有察觉宋瑜的存在。
就在她正欲默默退出时,他赫然开口:“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宋瑜愕然,这人总是毫无预兆地出声,将人吓一大跳。她思量片刻,举步在他对面坐下,这才发觉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是特意为她留下的。
宋瑜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抬眸往对面睇去。他要吃的菜式全是明朗负责夹取,他本是这样骄傲的人,能够忍受如此对待,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他不得已屈服。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由始至终都没开□□谈。
宋瑜心里装着事,她惊觉自己对霍川的情绪发生变化……譬如看到他如此模样,会忍不住想为他夹菜,她一定是个滥好人,宋瑜暗暗唾弃自己。
饭后霍川不强迫她,明朗另找掌柜开了两间房,他们就在那里睡了一夜。早晨醒来时人已不在,宋瑜长长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怅惘。
她恍惚地坐在镜前,任由薄罗给她绾出低鬟髻,心思不知神游去了几天外。
脑海里一会儿是霍川对他诉说身世的低落,一会儿是他强迫自己时可恶的模样,他怎能如此过分,对她打一张同情牌。宋瑜情不自禁地捏起了拳头,不管他有什么歪心思,她都坚决不会让他得逞。
她才不同情他,宋瑜虽这样告诫自己,但耳畔接连不断响起他那句沉重缠绵的一句“为了你”。
宋瑜呜呼一声倒在桌前,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中,黛眉拧起,苦恼不堪。
薄罗正准备给她戴发簪,险些一失手划伤她肌肤,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霍园主昨日对你说了什么?”
自打昨晚她们醒后,姑娘的反应便很不对劲,焦躁不安,一直到今早仍旧如此。
宋瑜趴着摇了摇头,旋即想了想又点头,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他对我说了许多,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后来薄罗再问说了什么,她便绝口不提,一人苦闷。
*
虽然霍川说了要帮她寻找郎中,但经过昨晚那番对谈,她不敢再指望对方。
若是能早些找到,她便能早日回去陇州,将他对她说话忘得干干净净,决计不会再回来永安城。宋瑜决定下来后,连着问询了三日,依旧未有所获,起初的昂扬斗志也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不是永安城没郎中,而是旁人都有自己的医馆要打理。况且一听是为那柳荀做事,各个都摇头不迭。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好医术,连诊治的病人都比旁人严重,稍有不甚出了差池,那可是一条人命,谁也担待不起。
宋瑜沮丧地回来客栈,没曾想澹衫的脸色比她更难过,“你这是怎么了?”
澹衫将瘪瘪的钱袋子递到她跟前,摊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两锭碎银,根本不足以维持多久,也有其是宋瑜这样花钱如流水的速度。她寻找郎中是认真不假,但在街上看到喜爱的物什也决计不会含糊,短短几日光景已经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澹衫瞅一眼床头桌几上摆放的胭脂水粉和珠翠玉簪,唏嘘不已,“姑娘多的是这些东西,为何非得买下来……”
宋瑜生怕她将这些扔出去,连忙跑上前护在身后,“可是我忍不住……它们多漂亮呀,再有多少都不嫌多。”
澹衫低声叹息,连同为女人的她都不能理解姑娘,可见姑娘这方面有多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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