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希瑟在做梦——她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像一个优秀的荣格派分析家一样,她开始分析起了自己的梦境。
她的梦里有一个十字架。这本身就不寻常,希瑟对宗教符号学并不算入迷。
但那个十字架不是木质的,而是水晶做的。它也算不上是个实用装置——上面没有办法钉人,水平的那根比需要的要厚很多,而且相当粗短。
在她的眼前,这个水晶十字架开始沿着长轴转动。可它一旦转动起来,就可以明显地看出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字架。除了两边都有突起之外,它的正面和背面也都有相同的突起。
她的视线越来越近了。她现在看见了一条条接缝。这东西是由八个透明的立方体组装而成的,四个叠在一起,另外四个和顶上的第三个四个面相连。它越转越快,光滑的表面熠熠生辉。
一个展开的超立方。
当她靠得更近,她听见有说话声。
深沉、阳刚而洪亮。
这是个有力量的嗓音。
是上帝的声音吗?
不,不是的——一个超越人类的生物,但不是上帝。
“她的模式显示了三维的思考方式。”
希瑟醒了过来,浑身是汗。
史波克在电影里说的“模式”,指的是可汗。至于那个“她”,当然指的是希瑟,不是吗?
可汗忽略了一件事,一件显而易见的事。他忽略的是,宇宙飞船除了可以前进后退、左右移动之外,还可以上升下降。希瑟也忽视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她的潜意识正在试图告诉她那是什么事。
但是,当她独自躺在床上,却实在想不出来那是什么。
“早,猎豹。”
“早,格雷夫斯博士。你昨天走的时候没把我调到待机模式,我趁下班时间在网上做了点搜索,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凯尔走到咖啡机前面把它打开,然后坐到了猎豹控制台前的椅子里:“是吗?”
“我查了些旧新闻,发现大多数报纸的电子版最早只到20世纪80年代或90年代。”
“你干吗要关心几十年前的旧新闻?那是旧闻,甭叫它新闻。”
“这是句笑话吧,格雷夫斯博士?”
凯尔咕哝了一声:“是的。”
“你是从你说的‘甭’字听出来的。你只有在搞笑的时候才这么说。”
“相信我,猎豹,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早笑得在走道里打滚了。”
“我知道,你那样提高音调说话,也是在搞笑。”
“满分啦。可你还是没告诉我干嘛要读旧新闻。”
“你觉得我不是人类,原因之一,是我不能像人类一样做道德判断。我在寻找和道德问题有关的旧新闻,并试着研究真实的人类在那种环境下的行为。”
“好吧,”凯尔说,“你找到什么让你困惑的新闻了?”
“听听这个:1985年,一个名叫凯西的十九岁女人正在康奈尔大学念一年级。那年的12月20日,她开车送男朋友去纽约州伊萨卡的一家杂货店上班。汽车在半路轧到一块冰,滑行十米,撞到了一棵树上。那个男青年断了几根肋骨,但后座上的一个轮胎飞到前面,击中了凯西的头部。她陷入了永久植物状态——也就是昏迷——她被送进了纽约布莱顿的威斯法救护中心。十年之后,也就是1996年的1月,仍处在昏迷中的凯西怀孕了。
“怎么可能怀孕呢?”凯尔问道。
“你跟我谈到性的时候,用的就是刚才那种语气。你以为我是个模拟程序,就不懂其中的奥妙?可这回天真的是你,格雷夫斯博士。那姑娘真的怀孕了,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因为她被强奸了。”
凯尔感到有些乏力,身子靠到了椅背上:“哎呀。”
“警察开始寻找强奸犯。”猎豹继续往下说,“他们列出了75个有机会进入凯西房间的男人,但调查范围很快缩小到了一个五十二岁的持证护工身上,他名字叫约翰·L。贺拉斯。三个月前,贺拉斯因为抚摸一个四十九岁的多发性硬化症患者被威斯法救护中心开除。他拒绝为案件调查提供自己的DNA样本,但警方还是从信封和邮票上取了一些他的唾液样本,他们确定贺拉斯就是案犯。”
“能抓住他太好了。”
“是的,但是我又顺便想了想:为什么这个强奸犯可以自动获得人类的身份,而我就得证明自己是人类呢?”
凯尔拖着步子走到咖啡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是个好问题。”他过了好久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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