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不是蛇。
我们站定了下来,也看清了。毕竟天还没有黑下来。
娜拉说:是骨头!
她走近去,拿喷壶对着船里一顿猛喷。
小船里是一堆骨头,有两三个头盖骨,其中一个个头盖骨是长在一个完整的身体上的,应该说是长在一副完整的骨架上。此外还有一些其它骨头散落着。
两个月下来,被我和海浪翻过来的小船上已经没有了水,被晒干了,这些人骨头也都干了。
若雪说:也许就是莎莎的那几个师兄。
海浪说:我们只能先把他们请下船了。
我对着这些骨头鞠躬。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我鞠了四次,他们是三次。
然后,我们轻轻地把这些骨头从船上搬下来,轻轻地放在旁边的地上。
我们把船浆和其它东西扔到小船上。让两个女孩子每人拿一个喷壶。我和海浪一个在后面,一个在侧面,一起发力来推和拉这艘小船。
若雪的惊呼声里,海浪倒在了地上。他手里抓着一大块烂木头。是从船帮上抓下来的。
我抓着船帮,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也抓下一块木头,
娜拉说:这船都烂了。
若雪说:这行吗?
海浪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我们能够爬到船上,行也好不行也好,都是它了。
不管怎么样,尽管又碰落了几块烂木头,我们还是顺利地全体上了船。
我们的小船稳定地向对岸驶去。
湖面看着很平静的样子,夕阳的光的投影在平静的镜面上晃着,我的旁边坐着娜拉,前面坐着海浪和若雪,我恍惚了。我感觉我回到了人间,甚至回到了更远的地方,一个叫童年的地方。我轻轻地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浆。
若雪跟了上来:小船儿摇动海洋。娜拉和海浪也跟进了:海面倒映着美丽的云朵,水里波动着羞涩的阳光。
我几乎笑出声来。我们还真的够默契。我随口即景改了歌词,可是他们毫不拖沓地跟了上来。感觉他们觉得我的改动还不错。唱一唱,能缓解心里的紧张。我想。我知道,尽管如此,大家心里还是绷得紧紧的。换一个场合,娜拉早就指责我用词胡乱了。
我们的船已经接近湖对岸了,即靠近湖的边缘的对岸那片唯一不是山壁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野草,甚至有两头鹿在吃草。
这里还有鹿?娜拉叫了起来。
我说:当心!
我叫当心,是因为我们的船开始晃动起来。我叫完当心,我们的船晃动得更激烈了。
真的很奇怪,这湖面是这样的平静,可是我们的船却晃动起来。如果是遇到漩涡,船应该是旋转,可是我们的船却是侧向地晃动着,越晃越厉害,象是被水里什么东西推着摇着。
在船向左侧的角度特别大的时候,右边窜出或者说飞起一条银白色的带鱼蛇。我举起手里的船浆,拍掉了它。可是,第二条第三条然后许多条都飞出了水面,左侧右侧都有带鱼蛇飞起,向我们扑来。我们四个人都抓着船浆拍着打着。我叫喊着:喷壶!海浪叫喊的是:鲨鱼精!
我低头看见一个在船底游动的喷壶,伸手去拿,脖子上一阵巨痛。我知道我被咬了,被带鱼蛇咬了。可是我仍然伸手去抓,可是我的手差点被一条带鱼蛇咬到,我匆忙避开了。已经有带鱼蛇到了我们的船里,甚至是好几条。娜拉和若雪都发出了尖叫。不知道她们是否已经被带鱼蛇咬到了。
我看见海浪抓住一条带鱼蛇扔了出去。我也在最后关头抓住一条扔了出去。我说最后关头,是因为那条带鱼蛇的嘴已经到了娜拉的鼻尖那里。
海浪叫着,划船!
我这才发现,我们的小船已经到了湖的边缘,虽然距离对面的湖岸只有两三米了,可是距离湖的边缘也只有两三米了。可是我抓起来的是半截船浆,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断了。我用这半截船浆又打飞了一条扑上来的带鱼蛇。与此同时,我的大腿上又是了阵巨痛,接着巨痛的是我的脚,两只脚几乎同时被咬了。
这时,我后来想起,我还真得感谢我们和小船跟湖的告别。
也就是说,在我几处被咬到同时听到几个人的尖叫声时,我们的小船被湖水拥入了下山的瀑布中
说瀑布有些过分,但也差不多了。
湖面以下,我们一路走来看到是轰鸣的激流,听到的是激流的轰鸣。虽然不是垂直的,可是湖水在这里变成河水后就进入了非常大的坡度,一路向下,轰鸣着向下奔去。
那不是以分钟计的,应该说就是秒钟之内的事情。
先是我跟谁撞在了一起。我感觉是娜拉。然后我又撞上了一个。我感觉是海浪。在我们互相撞击的简单过程里,我们的小船已经一片一片地溅起了飞腾着了,也就是说,这艘本来已经快烂透了的小船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或者说撞到了很多个什么,反正它一下子就成了许多片了。
我感觉抓到了什么,软软的,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然后我的头又撞到了什么。再然后我被流水带着一路向下,再再然后我又撞到了什么。
我当时居然还有脑子去思想,当然我的思想很简单。我想的是:如果我被冲到下面还活着,那么我就成为那些贪婪的庞大的水里的老鼠们的美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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