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成忙完政务,从政事堂出来打算进宫和皇帝商量国事,忽地想起什么,随口问了旁边的侍从一句:“明日就是废太子一家启程去定州的日子?”
侍从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对,就是明日清晨。”
韩玉成抬起手理了理衣袖,转了两下手腕,漫不经心地问:“都安排好了?”
侍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大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此去前往定州要经过墟阳,那里地势险峻,山贼横行,常有过路人被山贼劫杀的事情发生,等废太子到了墟阳,我们的人就会动手,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到定州。”
韩玉成负手在身后,抬眸看向不知名的远处,冷峻的眉眼萦绕着森森戾气,口吻漠然地道:“只有死人才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务必保证行事滴水不漏。”
侍从抱拳道:“属下遵命!”
出了衙门大门,马车就停在外面,韩玉成正准备上马车,忽然从旁边一条胡同里过来了一个骑马的人,那人也是韩玉成的亲信,下了马后大步走过来,似有什么紧急的事,“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韩玉成转过身,点了下头示意亲信上前说话,那人便走近韩玉成身边,附在韩玉成耳朵旁说了两句悄悄话。
韩玉成听完后面色倏然一变,扭头狐疑不定地盯着亲信,沉声问:“你是说,熙王带着东阳长公主去了天牢探望废太子?”
亲信严肃地点点头,“回大人,卑职是亲眼所见,的确是东阳长公主殿下!”
韩玉成确认完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却不怒反笑,然而笑声中却并无一丝温度,他看着天牢的方向,眸光阴晴不定,良久之后只面带讥讽地说了两个字,“很好”,随后打消了现在进宫的念头,进了马车里,命车夫将马车调头前往天牢。
——
天牢里面潮湿闷热,暗无天日,气氛阴森,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和犯人的哀嚎声,宛如人间炼狱,东阳长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从小便养尊处优,还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饶是她也算是见多了大风大浪,进了天牢后,也不禁肝胆微颤。
白锦扶瞥了眼东阳长公主发白的脸色,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侧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悠悠道:“里面地方污秽,恐脏了姑母的衣衫,还请姑母在外面稍等,我先进去看看大哥和无忌。”
东阳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白锦扶在狱卒的带领下,往关押着废太子和段无忌的牢房走过去,天牢里关押的犯人都是重犯要犯,男女犯人分开关押,一个牢房里往往关押不止一名人犯,少的两三个,多的四五个,但废太子一家身份与普通人不同,自然待遇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是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
废太子和段无忌的牢房相邻,白锦扶走进来先看见的是废太子,昔日荣耀加身的一国储君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实在让人感到唏嘘,废太子看见了白锦扶,立刻两眼放光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从牢房里面的角落爬出来,手从铁栏里伸出来,想要抓住白锦扶,哀泣道:“七弟,你是来看我们的吗?父皇是不是要收回成命,他是不是打算饶恕我了?七弟,大哥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啊,求你帮我去跟父皇求求情,大哥真的知错了,求他网开一面啊!”
里面的段无忌听到了声音,也从里面出来,隔着墙对他父亲吼道:“父亲,您不必求他!我宁死也不会向这种人摇尾乞怜!”
白锦扶停在废太子的牢房前面,看着废太子的手向他伸过来,却没有丝毫要接住的意思,的确,他这个厚道大哥从来没有害过他,但谁让他生了个不肖的儿子,无才无德又忝居东宫之位,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如此,所以废太子沦为今日的下场,也怪不了任何人。
白锦扶看着废太子殷切向他求助的眼神,淡淡道:“大哥,父皇已经网开一面留你们父子二人性命,还在定州赏赐了几亩薄田给你们维持生计,此去定州,虽然路途遥远,但好歹是能保住性命,总比留在京城丢了命要好。”
段无忌在隔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父亲,您听到了吧?他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只是来看我们的笑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七叔,别看你如今是得意了,风水轮流转,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但来日说不定就轮到你了,我就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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