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摇摇头,神态依旧平和,道“徐无忌独创以魔制魔之法,有大智慧、有大功德,固然是一个可敬之人。可我仙门弟子,理当心怀进取,理当超越前人。若非如此,这仙道世间,岂非一代不如一代?”
徐夜月愕然。
她本是在质问横江。
她也有质问横江的理由,毕竟横江得了徐无忌的斗魔笔录,取了徐无忌的机缘,到头来却要贬低徐无忌,这让她心中怒火熊熊。
可如今听横江这么一说,徐夜月反倒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徐夜月移步门口,面对横江,拱手抱拳,施了一礼。
“受教了!”
徐夜月缓缓直起身,又道:“再过几日,就到了月圆之日。横道友早已和我约定好了,要坐而论道,交流以魔制魔的心得。等到月圆之日,我再来探望横道友。”
“且慢!”
横江却微微一笑,道:“徐道友既要谢我,怎是这三言两语,一个谢字,就能当做报酬?”
徐夜月本要离去,听闻此言停下脚步,问道:“横道友意欲何为?”
横江道:“徐道友不仅说要和我坐而论道,我师姐廖长空也想和徐道友坐而论道,交流心得,她对徐道友的剑道法门,以及阵法妙诀,很是向往。”
徐夜月神色不悦,道:“剑诀与阵诀,二选其一。”
横江点点头,“阵法。”
“廖长空是剑修一脉,你竟不要剑诀?”
徐无忌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解,却依旧从袖子当中,掏出一本金书,啪的一声摆在桌上,再衣袖一甩,噘着嘴,转身离去。
横江微笑摇头,对于徐无忌甩袖而去的态度,没有丝毫不满,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横江早已明白,这徐夜月前世就是徐无忌,修至道君,活了上万年,做了上万年的,如今变男为女,只做作了二十余年女子,却将女子娇俏嗔怒,噘起小嘴的姿态,用得出神入化……
不论如何,阵法妙诀,已经落到了横江手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的徐夜月,比起当年那道君徐无忌,相差何止千万里。可她依旧用金书,来制作秘籍。此等金书的质地,非是凡俗世间的金银珠宝能比,此乃仙门中人,以五金之精炼制而成的金精。若论价值而言,单凭这半斤金精书页,足以从擅长炼器的仙门中人手中,换来一件威力不弱的宝器。”
横江拿出纸笔,将秘籍抄录在一块绢布卷轴之上,再将金书收好。
对他而言,此等金书,以及先前斗魔笔录粉碎后留下的金粉,都是日后炼制法宝之时,不可缺少的珍贵材料。
抄完书册之后,绢布卷轴还有大半截是空白。
横江想了想,持着毛笔沾了墨汁,又将另外一篇法诀,写在了绢布下半截。
等到绢布写满,横江才走上楼去,敲开了廖长空的房门,把绢布卷轴递给廖长空。
横江虽修炼十年,如今有了仙门修士的修为,可他擅长的只有剑诀和符箓,这两种手段都有着从九崇山一脉得来的传承,至于师门的九耀诀火法,反倒算不得他在仙道一途安身立命的根基。阵法一途,横江更只是略懂一些,能布置出一些最基本的法阵,远远比不得师门里其他精修阵法之道的师兄弟。
廖长空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目光越发的锐利,语气却有些冷硬,道:“师弟好不容易,才从徐夜月手中弄来一篇法诀。以师弟刚刚在徐夜月面前的处事风格,理当有进有出才对,如今为何不图回报,转手就将阵法秘籍给了我?”
横江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以他千世万世轮回的人生经历,已然看出来了,廖长空这忽然间生气的态度,正是女儿家阴晴不定的敏感心思在作怪。
果然,廖长空见横江走了,又道:“下次记得给我要一篇剑诀!”
横江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廖长空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说。
先前,横江和徐夜月在楼下说话之时,廖长空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二人也不曾布阵遮掩话语,廖长空又怎会听不到?
她本就生性冷傲,先前对横江有些生气。反正这法诀,横江归根到底都是帮她去索取,为何偏偏要选她不甚精通的阵法,却不选她一心想要的剑诀?
不过,片刻之后,廖长空就已是恢复了平静。
她本就性格冷傲,自立自强,先前只是稍稍有些心绪不宁,如今安定了下来,便不再生气,只是她心中对于横江的牵挂,也因此而淡然了几分。
一片阵法妙诀,廖长空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从头到尾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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