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并未发怒,只是目光狠狠地瞪了容楼一眼,道:“你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
容楼听他语气并未有斥责自已的意思,而自已向来与这位大教头关系不错,此刻便大胆回话:“是不是弟子又学艺不专。。。。。。”
慕容令“蹭”地站起身来,“哼!原来你也知道。”几步走到容楼面前,愠道:“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天赋,本应胜过展燕然他们很多。你若改了学艺轻浮的毛病,学专学深,成就何只现在百倍!”
他平日里待容楼虽然严格,却是因对他心存期望,关心爱护所至,容楼自是知晓,再加上慕容令相貌出众,令他不由自主生出亲近之心,所以暗地里已经视其如兄长一般。听他这么一说,容楼当下低头垂手,默默准备等他训话。
慕容令的语气却转为平和道:“我本以为你是偷懒,可是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究竟有什么打算?这神机营你来的时间尚短,还不知道日后会有极严峻的考验,稍有不甚性命便失,到那个时候再后悔今日学艺不专就来不及了。”
容楼迟疑了一下道:“弟子只是觉得练熟了虽然有用,只是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遇到高手、硬仗,虽然有几手使熟的招式堪堪可以应付,但是更重要的是临机应变的本事。学招式怎么使用,不如去弄清这招式为何要这么使用,真要是把这些招式背后的道理都搞清楚了,那交手之时,举手投足之间均可依形势自创出应对的招式,方可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依弟子看来,招式却并不是最着急、最紧要的东西。而内功、力量、暗器和弓箭准头则全凭苦练,趁现在扎扎实实打好根基才更为妥当。”
慕容令本想好好开导他一番,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么一些道理来,一时愕然,瞬间语结。
帐中一片沉默。
片刻,容楼嗫嗫道:“我可以走了吗?”
慕容令面沉如水,摆手示意他退下。
暮色渐沉,太阳仿佛一丸鸭蛋黄,又大又红,却没了伤眼的灼热,目光直视也不会觉得刺痛。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山坡上的每一片树叶,也染红了山头上站立的人的眉毛。
慕容霸站在山坡顶上,独自欣赏这落日,他身材颀长,标枪般挺立,如亘古不动的石像。
在这样的平日里,他依然穿着铠甲。
他总是穿着铠甲,仿佛随时都在战场上一般,身边的人有时候难免怀疑他是不是一生下来就穿着铠甲。
慕容霸是一个可怕的人,最可怕的是他的目光,只要和他对望一眼,你就会感觉到肺腑都被看穿的凉意,象被刀子扎中一般;只要一靠近他,你就会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人坐立不安,仿佛他是会勾魂摄魄的魔鬼。
人们都说杀人多的人就会有杀气,慕容霸就是杀人太多,所以身上才有这种杀气。
听到这种说法,慕容霸只有苦笑,却不去辩解,只有他知道其实自已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父王给他取名叫“慕容霸”的原因吧。
慕容霸双眼圆睁,直视着阳光,心里突然想起了他的四哥。
他的四哥就是慕容恪。
慕容恪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其实慕容恪是很和蔼的人,来到他的身边你就会感觉如坐春风,只是有一点:无论你是如何叱诧风云、如何有主见的人物,来到他的身边,他说什么,你就会附和什么;他做什么,你也会跟着做什么。他有着无法解释的感染力,有着无法解释的领导力,还有着无法解释的统治力。。。。。。他这个人就是无法解释的。
只有一点,他和慕容霸一样,他也有着可怕的目光。
更可怕的目光!
慕容霸从小就知道,没有人可以和他的四哥斗目光,包括他自已。慕容恪的眼睛可以直视正午的烈日,连眯都不会眯一下,任何人若同他四目相对,片刻间就仿佛直视烈日般,双目刺痛,流出泪水,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
慕容霸小时候不知道和四哥斗过多少次目光,吃过多少次苦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再也不斗了。
慕容霸猛然警觉回头,因为身后有人靠近了。
来的是慕容令。
平素里他最喜爱这个儿子,向来严肃的脸上便微微露出一丝轻松。
慕容令道:“父亲在这里看落日?”
慕容霸没答话,又把目光转向远处的落日。
两人沉默片刻后,慕容霸道:“你负责训练的队里一切情况都好嘛?”
慕容令道:“还不错,队中还颇有几个素质很好的战士。尤其有一个很特别。”当下便把容楼的事情向慕容霸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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