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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第1页)

“怎么办老板,做人还是做矿。”赵三刀再次发问。这收拾人的办法无外乎两种。

“嗯?!”朱前锦摇摇头,“不合适,这矿是六证审批齐全的矿,抵得上咱们那十几座黑窑口,毁了可惜!……宏伟,你什么意见。”

“朱委员!”一旁另一位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人开口了,正是号称军师的赵宏伟,这赵宏伟最了解朱前锦的心思,明明出身黑道,却喜欢别人点破他政协委员的身份。就听这军师说道:“我的意思还是徐而图之的好。矿刚开,大型机械肯定还没有到位,我们还是等等看得好,等他们再往进投入一部分的好,关键时候再掐脖子,那时候,如果能收入囊中,那是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收不回来,既使毁了,对他们的打击也是致命的。有时候,经济打击更直接、更有效。”

“有道理,还是宏伟想得远。”朱前锦赞许地说道。事实上,这赵宏伟很多时候能猜中他的意思,也最能理解他的用心。

几年前,出主意的赵宏伟还是个国企下岗人员,生活无着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靠到了朱前锦这棵大树,原本也就是个给人家跑跑腿、办办手续、写写算算的角色,朱前锦给他在红旗安了个闲职。前两年,南方做机电生意的几个老板进军长平市场,朱前锦的公司在人家价廉质优的攻势下是岌岌可危,关键的时候就是赵宏伟出的主意,以一个煤矿的存煤和出煤作抵押,赊了南方人六百万的货,然后就再让煤矿瞬间破产,把南方人拖到无限期的经济官司里。那货呢!早被朱前锦一伙吞了,至于煤矿嘛,就本身就是朱前锦的产业,根本就是一个已经回采过的废井。至于存煤,根本就是赵宏伟出的损办法,拉了其他地方的存货做做样子,而且上面是煤,下面存的是煤矸石,连货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类似的绝户计在赵宏伟这里的层出不穷,让靠着刀枪棍棒起家的朱前锦大为惊叹,没两年便把这人捧到了仅次于自己的位置。

“老板,那拴马那老锤头怎么办。这老小子横得很,现在指不定跟这陈大拿搅一块去了。”赵三刀提醒了一句。事实上,上次和拴马村村民械斗吃亏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这黑衣队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拿枪对着人家几百号村民呀。可村民却无所顾忌,直接就是锹把子往人身上招呼,见人打人、见车砸车,几次交锋,这赵三刀无往不利的黑衣队没有讨得一点便宜。

“咂,我说刀儿,你怎么就不明白个事理,老是争强好个胜,一个穷哈哈,你跟人家置什么气,你把人惹急了,人家光棍一条,无家无业,两袖子一捋要跟你玩命,你现在多少身家,犯得着吗?……我都不惹这穷横。咱们是求财,不是置气。不涉及到切身的经济利益,这打打杀杀的事少干,以后多跟宏伟学学,你跟我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跟当菜刀队长一样!”朱前锦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事实上,这赵三刀的黑衣队虽给他们事业莫大的帮助,但也是一块心病,如同一个不谙兵器的普通人拿着一颗高爆手雷,对别人是威胁,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威胁,单就那赵三刀的伤人杀人炸矿的案底就够头疼了,真有什么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些年朱前锦发迹后处处约束,赵三刀还是收敛了许多。

“大哥,我知道了。”赵三刀应着,不过看神情还是有点不甘心。

“好吧,你们下去吧,跟老古打个招呼,他离那儿近,让他多盯着点。”朱前锦摆摆手。老古是古建军,长平前锦物流配送中心的头,长平的煤炭物流老古占了一半多,剩下的小运输户多少都挂靠在老古手下,而且手下这混混就有200多号。要说消息,没有比老古最灵通的了。

赵三刀与赵宏伟两人见老板微微地闭上了眼,不敢再打扰,同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一场看不见的争斗,从拴马出煤的第一天起,就悄悄地拉开了帷幕!

第三卷 恶人相磨 第02章 … 老骥伏枥看支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朱前锦的运筹帷握暂且放下不提。煤矿出煤当天,矿长杨伟同志这一身矿工服、一脸煤黑样,全部落入到一个人的眼里,谁?拴马村的支书赵铁锤。老锤心里只觉得百味交集,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刚见杨伟的时候,对这个贼眼溜溜的娃子实在没什么好感,这娃是浑身毛病,满嘴粗话,喝上两口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而且是这脑子能想多大就敢干多大。不过几件事下来,老锤确实对杨伟的评价有了改观,孩子愣是愣,坏是坏,倒是个干事的料。特别是这次杨伟下煤井更是触动了老锤。如果说以前对杨伟这人品长相还有什么怀疑的话,杨伟下煤矿这次不经意间的动作,彻底折服了赵铁锤。

为啥?在几十年前,煤矿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当地就有这流传,下煤矿的都是光棍鳏夫五绝户,有家有业有一口饭地,绝对不会去那下头送命。虽然这传说已经淡了许多,但每逢煤矿死人,这个传说便会被拉出来当说教,而且,偏偏煤矿又杜绝不了死人事故。特别是在黑煤窑林立的长平市,死人的事隔三差五就有发生。所以,这个传说到现在在当地人的心里还是有阴影的。当地这青壮力,一般是有口饭是绝对不去下井挖煤的。这些天杨伟一直缠着赵铁锤直接在本地培养矿工,而且力邀老赵当头,被老赵骂了两回追着打了一回,但这杨伟是典型的死皮赖脸加胆大包天,在煤矿开业的前一天,还直接打着老锤的旗号去说服村里年青人下井干活,一不小心被老锤揪住了一回,又骂一顿。

其实,在长平乃至整个凤城,煤老板们更愿意雇用外地人,来自河南、四川和两湖地区的民工,既好管理又吃苦耐劳,死了人花钱也好打发。不像用本地人,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不说,工资还要得高。万一死个人,家属弄上门来讹起来没完没了。比外地人多花一倍都不止。

可今天,在赵铁锤眼中,杨伟这百万身家、千金之躯都可以下煤井,自己一直坚守着的信念是不是错了,煤矿,真的那么可怕吗?

……

众人震天价欢呼的时候,这老锤一个人踽踽独行,翻过了一座山头,抄着小路上了将军岭,入眼是村里的公墓所在。入冬了,那坟上已经荒草凄凄,足有一人多高的荒草都失了水分,成了枯黄的颜色。每年这清明、十一,老锤都要来爹娘的坟上清理一下草,填一填土,偏偏这荒草不管是拔是割,总是在清理完不长的时间里重新长出来。落寂的老锤默默地在赵八百的坟前拔了几束草扔过一边,腾开了一片空地,坐在父母的墓碑前。

“爹呀,俄来看你来了。就是想跟你说句话呀!咱村这路可是修好咧!你要在呀,肯定看着高兴,十多米宽地大马路,明年还要铺油呢……”

赵铁锤点了几支烟,一支一支插到坟前,对着冷冰冰的墓碑,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奈与落寂,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了下来。

爹死的时候,他才五六岁,合棺的时候那独眼是怎么也闭不上,一村人都哭得死去活来,跟着赵八百出生入死的七叔当时摸着赵八百的额头,轻轻地说,大哥,你放心走吧,锤儿俄们帮你养大,大了让他带着村里修路,挣钱,让全村人吃饱肚……

那句才让赵八百眼中凶光才黯淡下来,依旧是无法闭上。老人当时就说,老村长这是放心不下乡亲们呀……

修路、挣钱、吃饱肚……赵铁锤嘴里喃喃地说,爹呀,就这么个简单的事,俄这当儿地都没办好呀。赵铁铁抹了一把泪,吸吸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爹,你死后,村里人对俄都跟自家的亲生娃样,有了好的先给俄穿,有了干的先尽俄吃,七叔养俄,一辈没找个婆娘,爹,俄对不往你,对不住拴马这老老小小,让他们跟着俄受穷,你这未了的心愿,俄是一件都没办成……

……不过现在好了,爹呀,咱村可来了个好娃子,帮着咱村又是修路又是打井开矿,现在是有盼头了,年青娃们都跟他合得来,老人们也说这娃子不赖。俄这没脸当这村长,就让给他当咧……爹,你不怪俄吧!

爹,现在村里这矿上缺人,你们老一辈都说这地下窑口都是埋人的坟,不是光棍鳏夫死绝户就不去干那个活,可人家娃是个大老板,有钱有家有个漂亮媳妇,人家还不是大摇大摆地下井挖煤,一村老少看着呢,俄都觉得脸红呀……爹,这次俄也自己决定了,你日后要见了俄,你打你骂俄都认了,俄明儿就跟杨娃相跟下下井挖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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