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一角饶有兴致的看着此刻言笑盈盈的沈昱宁,她这个人就算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也总能找到乐趣,因为聪明所以熟能生巧,打到第六圈的时候她总算能摸到一些关窍,也是运气使然接二连三的上牌,最后总算赢了一把大的。
撂下全部牌时,她笑容肆意,侧头看向目光灼灼的顾逢晟,眼角眉梢都是自豪,此情此景像从前她在外语比赛上得了奖后的神情,雀跃欢喜,小动作里尽是满意。
墙壁上的挂钟摆动起来,时针指向八点,顾逢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去厨房拿蛋糕。等他推着蛋糕走出来时,这旁的桌子已经被他们很快清了空。
明熙更是第一个关掉了客厅内所有的灯,只有蛋糕上的蜡烛浅浅照亮四周。
周遭瞬间黑暗那一刻,沈昱宁很下意识的去抓身旁顾逢晟的胳膊,他将蛋糕放好,手指轻轻抚在她的手上方,隔着细碎跳跃的烛光,沈昱宁渐渐放松下来。
听着耳边四人熟练唱着的生日歌,她双手合十轻轻闭上了眼。
沈昱宁没那么贪心,她只许了两个愿望便匆匆吹灭蜡烛。
“都许了什么愿望?”
灯光亮起,顾逢晟笑着看她一眼,温和开口。
他自然不信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话,南淮的习俗就跟京平的天差地别,南淮的人过生日时生日愿望都是要说出来,他以前就曾这样问过沈昱宁,当时她年纪小又唯他是从,就连生日愿望这样私密的事也都能同他分享。现在看来,她无论什么时候对他都是纯粹的。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
沈昱宁直截了当的拒绝他,收起手,看他一眼,又没忍住笑了笑。
她想起从前,附身到他耳边低语,“当年被你骗过一次,现在可不能再上当。”
“好好好,你今天说什么都行。”
顾逢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方延他们在切分蛋糕时,他拉起沈昱宁的手悄悄带她到了院外。
梨花江苑是栋小洋楼,前院栽满了梨树,因此得名。不过现在梨花早已经过了季节,满园梨树也只剩下茂盛的绿叶。沈昱宁当年就是因为花期太短,又因嘴馋想吃奶奶做的桂花糕,所以才自作主张替顾逢晟移栽了两颗桂花树,只是无心插柳,没成想现在那两个小小的桂花树早已变成参天大树了。
夜深人静,顾逢晟隔开喧嚣,牵着她一步步走到后院。路灯幽暗,只有月光长明洒在地上,周遭只能听见草丛中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他们三个在屋里不太方便,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顾逢晟停下脚步,在桂花树下的石板路上站定。他有很多话想说,虽然现在心里还没完全想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为她过一个没有缺憾的生日。
其他事情都留给明天,今天最大的事,是沈昱宁。
“这些日子,我看你实在辛苦,有好几次我都想进去替你承受。”他抬眼,眼中有易碎的伤感,声音也哑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承受能力不错,蒋医生很早就跟我提过你的病情,在你陪我去南淮之前其实我已经简单了解过这个病了,可真面对起来又是一回事,我看到你病情记录单里密密麻麻的症状和情况,那一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结婚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执着,你是不是就不会坚定的选择这一行了?如果,如果你不是那么拼命的想要通过遴选,是不是也不会生病?”
他总是固执己见的认为,沈昱宁如今身上的这些痛苦,几乎全都是因为他才带来的,所以他总是不死心的设想,人若是有执念,便会钻进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顾逢晟现在,就是这样。
他想弥补沈昱宁,可无论怎么做,能给她的好像都是些虚名。
沉默片刻,顾逢晟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盒子里面,是他买了很久的结婚对戒,男戒他已经戴了许多天,可剩下那枚,一直没机会给她。
“昱宁,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愧对于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为你做的都还不够多。”
他一面说一面将戒指戴入她的无名指,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上传来,沈昱宁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是枚款式简单的素圈戒指,牌子有点来历,甚至说得上是身份特殊,这个品牌是个只给皇室做珠宝的品牌,工艺精湛,每次买首饰都要提前一年定制设计师才会安排出时间。就连顾逢晟也都是稍稍费了些力气才赶着让人家设计师一个月完成。
要是按照正常的排队顺序,这戒指恐怕要后年才能放到沈昱宁手上。
沈昱宁目不转睛盯着戒指,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想了想后刚要开口,他便又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她手里。
她摊开手心去看,发现是一个很有分量的钥匙。
“这是我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我个人名义的全部财产和一些房产,从今天起,这些都交给你保管。”
顾逢晟自顾自说着,最后迎着她错愕的目光抱住她,轻轻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在弥补过去的那些时间,尽管尽管,那已经都过去了。
沈昱宁想回答他的也有很多,她现在已经在慢慢变好,身体一日比一日要好一些,精神状态也要缓和很多,她想跟顾逢晟说不管遇到什么两人都可以一起面对,可他没给她这个机会,也没留给她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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