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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我笑起来,道:“八月二十二,怎么?你明年会送我礼物么?”

沈骥衡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向我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二十六岁了呢。”我笑着,依然将酒杯倒满,缓缓啜饮,一边像往常一样,自顾道,“很久以前,我看过一份调查,说女性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那时曾经想过,我要在二十五岁时结婚,然后要个小孩,一家三口,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章三六 月下对饮5

但结果却在二十五岁上分了手,自己也因缘际会,来了这里,身中奇毒,夹在一群各有算盘的人之间,也不知所谓的健康快乐在哪里。去年的生日,还是和程同一起过,今年就连自己也不记得。其实……反正没有喜欢的人陪,过不过生日也就无所谓了。

我自嘲地笑了声,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已听到沈骥衡轻轻道:“我的祖父,曾是峪峻关的守将。”

我一怔,眨了眨眼看向他。

沈骥衡道:“以往都是公主说,我听。今天换我说好了。”

我继续怔在那里,沈骥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道:“我不太会讲话,故事也不像公主那样有趣,不想听就……”

“想听。谁说不想?”我连忙点了点头,又伸过手去给他倒酒。老实说,他肯开口讲自己的事情,我真是求之不得。

沈骥衡道:“公主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跟随公主出宫的时候,碰上的那个人?”

我又点点头。“恶心真那样的男人想不记得也很难。”昶昼虽然说过会处置那个人,但我也并没追着问,不知后来怎么样。

沈骥衡继续道:“其实他说得没错。我真是无颜去见沈家列祖列宗。”

他之所以会被范涛羞辱,表面上来说也真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我只是撇了撇唇,没说话。沈骥衡道:“沈家世代为将,征战沙场,保疆卫国,我曾祖与祖父都死在战场上。

我叹了口气,轻轻道:“真是满门英烈,忠勇无双。”

沈骥衡咬了咬牙,道:“也不尽然。我祖父是被曾祖母逼上沙场的。”

我不由得抬起眼来看他,沈骥衡握紧了拳头,道:“当日大烨兵临关下,兵力相差数倍,外有强敌,内无粮草,自知毫无胜算,我祖父本欲献关投降,曾祖母知晓后,当堂怒斥他不忠不孝,沈家满门忠烈,岂能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峪峻关一开,南浣势必峰火连天,岂能以一己性命害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祖父羞愧不堪,最终还是死守峪峻关,战死沙场。”

章三六 月下对饮6

沈骥衡说到这里,眼中沉痛之色更浓,我给他添上一杯酒,他便直接一饮而尽,继续道:“峪峻关一战之后,朝廷也曾对沈家赐下抚恤,但曾祖母一直对祖父的祛战耿耿于怀,上表辞了赏赐,只带着我祖母与当时不过十岁的家父返乡,悉心教导家父,指望他重振家风,一雪前耻。但家父体质并不适合练武,始终无法有所建树。曾祖母因此死不瞑目,临终只一遍又一遍交待,沈家世代名将英魂,绝不可终于意图献关保命那一代!所以自我出世,家人便不停耳提面命,要堂堂正正,要顶天立地,要忠君报国,要建功立业,光耀沈家门楣!”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不停这样念,到底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我看着沈骥衡,突然觉得他也真是可怜。如果昶昼的童年完全是阴谋阴谋阴谋,那想来这人的童年就只是用功用功用功,所以他才会这样一副怪脾气吧。一心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所以沦为妃嫔侍卫,公主家臣才会让他如此郁闷。

不过说起来,他的曾祖母倒也真不愧是将门夫人,巾帼英雄。人性真是奇妙,有像太后那样不择手段为儿子铺路的人,也有像沈老夫人这样舍家为国的人。

我喝了口酒,轻轻笑了笑,向沈骥衡道:“会有机会的。你知道昶昼是要用你才做这么多事的。”

沈骥衡看了看我,很久才轻轻道:“但是出身便永远也改不了了。”

就算他将来做到大将军,人家提起他来,免不了有侍卫和家臣这一段。他就是一直介意这一点才会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吧。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侍卫不是人啊?保镖不是人啊?你又不是靠什么裙带关系上位,凭自己本事怎么就不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了?所谓英雄莫问出身,卫青当年不过是个公主府仆人生的马童,还不一样凭战功做到贵极人臣的大将军大司马?谁能说他不是光明正大?”

沈骥衡又静了很久,喝了几杯酒才问:“卫青是谁?”

于是我把卫青的故事讲给他听。讲到最后发现他神色不太对,目光游移,局促不安,脸更是红到了耳根。

我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以我和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我好像举错例子了,或者我就不该讲卫青娶了公主那一段。

我连忙咳了两声,道:“你不用紧张,只是个故事而已,我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沈骥衡抬眼来看看我,抿紧了唇,半晌才道:“微臣明白。”

看……事实上就算了解了他的心事,也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对我态度为什么时近时远!

我翻了个白眼,自顾喝酒。

章三七 ; ;两名访客1

我用了三天来熟悉颐真公主府,但还是无法建设起“这府邸是我的”这样的概念。

当然,事实上也真的不算完全属于我,我充其量是有个居住权和使用权而已,如果我想把这宅子卖了,带着钱跑路,昶昼大概会下令全国通缉我吧?

搬到公主府的第二天,昶昊过来向我道贺。但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很开心的样子,一杯茶没喝完,已叹了好几口气。

“怎么了?”我问。

昶昊抬眼看了看我,依然温和地笑了笑,道:“我只是还不太习惯你的新身份。”

我点点头,“我自己也是啊,每次只到他们叫公主都不觉得是叫我,总要张望一下才敢应。”

昶昊笑出声来,道:“本朝目前也只有颐真一位公主,不可能是在叫别人的。不过,你本人倒是什么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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