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原本应该是举家团聚的日子里,明帝一人独坐在御书房。
没有嫔妃陪伴,也无近侍伺候。皇宫外的昏黄的明灯像是照进了宫中,衬得这偌大的皇宫愈发空旷,黯淡。
达去佝着身子道:“陛下,夜深了,您该安寝了。”
“达去,朕这一生年少时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争;这做了皇帝,为了心爱之人还不得不争;这年老了,为了孩子还得和心爱的人争。”
“陛下……”
“朕这一生,到底得到了些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
达去立在一旁不敢回话。
殿外侍卫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终于来了,”皇甫寅笑容里全是凄然,“哎呀,朕就知道这孩子早晚得来。这不都等了一大晚上了!让他进来吧。”
弥悟进来刚要跪拜被皇甫寅阻止:“不必跪了,小心那丫头可还好?为何没与你一同进宫?”
“……不好。”
“宫宴那日,朕知那丫头受了委屈,朕自会给她个公道。”
弥悟眸中晦涩不明,“陛下莫非会惩罚长公主?”
“做错事自然应该受到惩罚,”明帝仰天长叹,“欠她的是朕,朕不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们还装作视若无睹。”
“……儿臣已毁了她的暗卫。”
“朕知道。”
静默许久,弥悟幽幽道来:“儿臣此次前来,是向父皇辞行。待到小心身体恢复,儿臣便会与她回无月寺。”
“朕一直以来都属意你为储君,羲儿为何迟迟不愿?”
弥悟长鞠一躬:“儿臣自小在山中寺庙长大,痴迷清修一心只愿修成正果。可自遇小心以后,儿臣此生便只愿与她相守到老。
西梁之行,儿臣终能知晓自身从何而来,已是福分。儿臣虽是逆天而生,却也愿远离西梁再不让父皇娘亲背负一世罪责。还请父皇成全。”
明帝指着弥悟,声音颤抖:“你,你,你都知道……”
弥悟:“儿臣已全部知晓。”
空旷的大殿没有一丝声响,烛火明明灭灭,宛如人心。
许久,
“……皇儿,可曾怪朕?”
弥悟诚心诚意道:“儿臣不怪,儿臣只愿父皇娘亲福寿安年。”
明帝声音哽咽:“朕,朕对不起你。”
“儿臣不怪您,也不怪娘亲。”弥悟声音哽咽一下,“不管娘亲如何惩罚孩儿,儿臣都愿承担。
只是她若执意伤害小心和孩子,儿臣定会反抗到底。”
“朕会管制她,让她再不能兴风作浪。只是你娘亲她心结太重,也怨父皇当初……”
明帝实在无法在孩子面前说出自己曾经的荒唐,“你,多担待她一些……”
弥悟不语。
明帝轻叹:“你去吧,这寒天腊月的天气,小心那丫头一晃已是快六甲的身孕。你们就在这汴都生下孩子再离开吧。”
弥悟站立不动:“……”
小心若是知道,怕是会掀了这皇宫的屋顶不可。
明帝无奈笑了:“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宠那丫头。朕明日便颁口谕:准那丫头随意进出皇宫,若还有人强迫让她进宫,除了朕的旨意以外,全凭她心情意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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