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听说最近南边边境出了战事,所以两边的关系紧张了不少,现在月氏国的商人过来这边都非常低调,轻易不表明身份。”
莫璃心头一怔,想了一会,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虽说国家之间的摩擦向来不影响商人之间的交易往来,但这样敏的时候,姬御风竟跟月氏国的人打交道,莫名地让人有种隐约的心惊肉跳感。而且她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对于商社那边的疑虑,并不影响莫璃随船的决定,因为商船南下的那一路,正好从虞山经过。当确定这一点后,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如似心里有个声音一再地告诉她,这一趟,她必须过去,不然定会后悔。
十月初,江上的寒风已带着凛冽之意,莫璃却一脸沉思地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下面的滔滔江水。
不多会,莫古就走过来道:“这船上虽大半都是莫家请来的伙计,但到底还是有别的人在,又多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你却还日日出来站在这船头,太过惹眼。眼下那些人有事没事就想着跑上来溜一圈,你该收敛着些,就在船舱里待着。”
莫璃收回目光,不在意莫古这番责备的话,只是问了一句:“还多长时间到虞山?”
“再两日就该到了。”莫古说着就微微皱起眉头,“虞山那儿还有个钞关口,到时估计要停留半天时间,若是傍晚到那儿的话,可能就得停一夜了。”
莫璃淡淡一笑:“多瓤点时间没大关系,水上行路还是以稳妥为主,再说石大山也在这船上,他都不着急,咱也不需替他着急。”
莫古看了他一眼,便站到她身边:“阿圣快回来了吧?”
莫璃抿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嗯……”
莫古看着江面道:“如今你都跟船出来了,他会不会在你回去前就已到家?”
莫璃沉默一会,便轻轻一叹:“不知道,不过若是那样倒是更好。
莫古从江面上收回目光,看着她道:“其实你这一趟实不必也跟着过来,丝行你费了不少心思,族里早就认可你了,这点事还是有人能为你代劳的,而且最后功劳一样记在你头上。”
莫璃笑了一笑,也不做解释,往江面上看了看,然后朝西边抬了抬下巴道:“五叔发现没有,从入了永江后,那艘船好像就一直跟着咱们。”
莫古往那儿看了一眼,便道:“往南去的都走这条水路,再说那也是商船,你想过多了。”
“莫东家果真细心,那虽是艘商船,但倒真有些不大对劲。”两人正说着话呢,石大山就从后面走过来接了一句。
莫古听了这话,便转过头问:“哪里不对劲?”
“那船不小,但吃水却不够深,明显船上没装多少货。”石大山走到莫古身旁,手搭在栏杆上,接着道,“似我们这些专门走水路的商人,眼下这个时候,从北往南去的船,无一不是将货舱装得满满的。除去季节的因素外,这么大的船过去这一路,需要缴的船税可不少,所以只要船没装满,对我们来说就等于是白扔银子。不过若那艘船这一趟不是为做买卖的话,倒也不甚奇怪,南北这么多商人,也不可能每次出去都能满载而归。但这些天下来,每到钞关处,他们也随咱一块入港停靠,并直接上岸缴税盖印章,这银子扔得着实是过于爽快了些。”他说到这,就看着莫璃呵呵一笑,“想不到莫东家第一次跟船就能注意到这些,果真是不能小看了。”
莫璃心头微惊,她并非是如石大山所说的那般观察入微所以才注意到那艘船,而是在上一个钞关口,她随莫古下船去看看的时候,正好碰上那艘船也下来几个人,并且他们当中有一位说话的口音很是怪异。本来在水路上跑的商人,什么样的口音都有,偏她当时也不知怎么,就是注意到了对方。
莫璃沉吟许久,心里突然砰砰跳了起来,抓住栏杆的手亦跟着紧了几分:“是不是只要有了钞关处的印章,这一路上无论是停靠还是行船官府都不会为难?”
“确实是这样。”石大山点头,“若不是载货船,可以不必缴那些条目繁杂的船税,因此总有不少商人想钻这样的空子,所以钞关的人查得很严,这一路上只要是没有钞关印章的文书,到时定要被扣下,然后派人上船查看是否属实。总归这里头的猫腻极多,因此有些人若是急着赶时间,即便船上无货,却也免不了要往外送些好处才行。”
听了这样的话,莫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在心里闪过,但一时却又抓不住。她虽比别人多出十年的记忆,所以要回想当时当下的某个点时,对她来说也是隔了十年的时间长河。若是与自身有关的她倒能记得清楚,但是无关的那些,却真的很模糊了。更何况这两世,她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路,因此曾经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基本没什么优势。
第309章 归来(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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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莫璃对那艘船更加注意,莫名地,她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般,然而这一路上却风平浪静,天空连片乌云都没有吹来。但随着船越来越近虞山,她的心头焦躁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重,于是那天下午,她便将丝行里一位叫刘真的小管事找来。
刘真是她当初进丝行时,从低下培植起来的自己的亲信。这年轻人原本就只是丝行里一个跑腿的,因嘴巴不够利索,额上又带着个刀疤,而且穷得响叮当,所以即便在丝行里当了六七年的差,也仅是个小打杂的。然而莫璃一开始就看中了他有一身好水性,而且会南边多个地方的方言,后来又知道他自小就跟着他那斥候老爹在军中混过,杂七杂八地学了些不入流的本事。因此这些年他虽一直就是个小打杂的,但对丝行内的关系却都了然于心,故而莫璃进丝行没多久,就将刘真给提到自己身边做了左右手。
“马上就到虞山钞关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莫东家请吩咐。”
莫璃往外看了一会,然后才低声道了几句。事情吩咐得有些奇怪,但刘真没多问,直到完全明白莫璃的意思后,他才认真点了点头,然后便退出去了。
江面上浮满碎金的时候,船终于在虞山钞关口靠岸了,莫璃原想如之前一般,也下去走走。却不想才一出来,就被通知除了下去缴船税盖印章的人外,余的人不得下船。莫璃原还不敢确定自己的行程能不能跟阿圣碰上,如今一听到钞关的人这样强硬得没有任何理由的要求心头顿起一阵猛跳,然后赶紧往前方不远处那座沐着金光的山那头看去。
虞山并不高,才六十丈许,名为山,但实际上只是个大土丘,因大昭开国皇帝的英灵曾沉睡于此,所以后人才以山为名。即便后来皇陵并未在此修建,不过开国皇帝的后人却在这山上修了座祭坛每年这里都会有固定的祭祀仪式,那些个时间,这附近的官员都清楚,因此能早早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只是当出现规律之外的事情时,所有官员都有些发懵,比如眼下,这皇帝老爷子好好的皇宫不待,竟一个兴起就跑到这边来了,而且还不许这地方的人兴师动众,更不许人通知这地方的父母官。
就是虞山钞关口的官员们,也只有上面那几位心里知道这个事,偏这个时候,他们这的兵统共也就三十来个寒酸得可以。
莫璃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眼睛盯着前方好一会后,再观察了一下这钞关口周围,发现这里明显不如上一个钞关口热闹,船只稀稀落落的就那么几艘,岸上的人也少得可怜,于是她心里更加笃定阿圣他们已经到这了。
他此时应该就在前面,离她不足五里,莫璃放在栏杆上的两手紧了紧许久才轻轻吁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此时刘真已随石大山等人一块下船去了。随后她又往关口另一边看了一眼,即瞧着同她一路过来的那艘船也已在岸边停靠并且很快,那船上也下来几个人。
石大山将船在这停留一晚,除了要盖印章外,还要去县里一趟结算去年的一笔账,算着时间,他估计得明儿早上才得回来。因此他将印章事办妥后,回来交待了一句,并请莫璃和莫古代他劳累一夜,然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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