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超此时已经熘到了刘知远身边,他其实一直在向刘知远说周军强悍,但刘知远不太愿意听,所以慕容彦超现在也不太说了。
但作为一个武技高超军将的自觉,慕容彦超不认为白再荣和王殷能干的过对面的蛮熊和顿珠,于是他低声对刘知远建议道。
“兄长,决胜之战不可不多做准备,臣弟请下去布置车阵,万一前方有所差错,咱还可以跟周人打堂堂之阵。”
既然知道周军河西骁骑勇悍,刘知远当然不会不做准备,况且河东军也有丰富的对抗骑兵经验,因此刘知远还是带了数百辆大车,车阵这事,还是有布置的。
于是他一点头,觉得慕容彦超说的有道理,“四郎且下去布置,但某观白再荣与王殷皆是悍将,定能旗开得胜。”
慕容彦超在心里撇了撇嘴,都啥时候了,还在做梦呢!
陡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兄长,真不是以前那个不怒自威、有勇有谋的兄长了。
张昭忠轻轻松了口气,因为身后张昭就的四百跳荡兵已经到了,冯晖的银枪都也来了两百人,右羽林卫也正在河岸边将战马牵下来。
现在他就不怕了,有这千余人,他有信心顶住对面五倍之敌的进攻。
张昭忠直接将队伍摆在了河滩的平地上,对于两翼根本没做遮蔽。
因为他这几百人根本不可能将给整个河滩完全掩护住,干脆大大方方的不遮了。
当然,最大的倚仗,还是他这个两百人就有一百把神臂弓,分列在左右的冯晖两百银枪都,个个都是射术精湛的甲士。
更别提只穿了一层棉甲的张昭就四百跳荡兵,弓、弩、投矛齐备,这份火力,谁敢绕过他们,一个反包围,就能让敌人吃个大亏。
白再荣和王殷来的稍微晚了点,但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最开始来的,不过就是张昭忠这两百人,他们让出一个交战场,总不至于就为了这两百人吧,自然要等敌人过河多一点再说。
在河东兵将看来,周军过河个两千余人就是最好出击时刻。
刘知远也并不傻,慕容彦超那傻乎乎的半渡而击战术,并没有被刘知远采纳。
刘知远深知,漳水边这一战,就算打成惨胜,等待河东军的,还是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
因为河东实在太贫瘠了,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河东,惨胜就等于输。
如今之势,他只有在漳水边重创周军,甚至擒杀了张鉊,才能保住入主中原的可能。
所以刘知远的战略,是将这漳水滩头当成铁砧,河东精锐作为铁锤,让周军渡过一两千人作为被烧红铁块的。
他要周军过河一两千人,就击溃一两千人,然后退开让出场地,让周军再来渡河。
如此反复胜他个两三次,使周军士气低迷,然后再次后撤到鸡泽县城东北选定好的战场上,一战定乾坤。
而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出兵就不能太多,太多了周军损失一次后,就很可能不会再渡河。
只有让周军感觉每次差点胜利,这样他们才会不断渡河,直到最后让周主张鉊失去理智,全军来攻,那就大事成矣。
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河东军必须要战斗强横,能用四千人迅速吃掉周军渡河的一两千人。
如果郭威在这,就一定会苦劝刘知远千万别这么玩,因为郭威感受过,知道周军的步战能力也非常不俗。
但刘知远不知道,他和合漳谷口一战前的郭威一样,犯了刻板印象的错误,都认为周国的崛起是靠骑兵骁勇,步卒则不如中原多矣。
这些家伙,张鉊入东京两年了,他们还是在把张鉊的河西集团,当成塞外的契丹人那种擅长骑兵的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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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人,其实也可以摆出千军万马的状态,河东牙兵更是擅长这种打法。
在白再荣和王殷带领下,他们除了散的很开外,脚上的鞋子也远比一般的鞋子大一点,走路的时候踢踏两下,顿时弄起了漫天烟尘,近看乱糟糟一团,但远远看起来遮天蔽日。
不过这吓不到张昭忠(蛮熊),安西、河中的那些轻骑兵更擅长利用烟尘壮声势,但他们最后都被证明是花拳绣腿,在布面铁甲和弓弩的组合下,无一例外的都倒下了。
不过很快,张昭忠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对面尘土中射来的箭失非常凶悍。
一根带着白尾羽的重箭从天空掉落,砸在了张昭忠的兜鍪上,发出了巨大的叮当声。
又一支箭失从远处激射而来,很顺利的就击穿了他最外面的布面铁甲,然后软软的挂在了张昭忠身上,竟然不是弩箭而是弓箭。
“河东贼留着弩箭呢,一定是想抵近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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