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今皇帝的寝宫,亦是他日常起居之所,大中殿内的风水布局自然也是别有一番讲究,布置的守卫亲信人马也是不少的。
比如说大中殿所用的正宫门规制,几乎是等同于整座洛阳城门的防守需要。
所以外头的郭太后和梁臻等人就算率人想攻进来,一时半会之间也没那么容易。
梁立烜一个人走了。
月儿还是那样眼眶红红地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如墨的黑夜中。
赵观柔半蹲在地上和女儿直视,温柔地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帕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和汗珠:“公主,陛下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害怕好不好?我带公主去和兔儿玩好不好?或者咱们去串珠儿?”
漆黑夜幕中,东月的一双蓝眸愈发明亮美丽地像是无瑕的蓝宝石。
东月沉默了良久,终是一下扑到了赵观柔的怀中,低声喃喃道:“阿娘……”
赵观柔只听她唤了自己一声阿娘,心都要软化成一滩春水。
女儿叫了她阿娘。
这大约就是母女血脉的天然联系吧,哪怕梁立烜一再不允许东月唤自己为母亲,甚至也不再允许东月多见自己,可是东月私下还是认她的。
一边的薛兰信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转着,眉眼间带着忧虑之色,看上去十分烦躁。
见观柔在这里哄着东月,她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却窥到皇帝的亲信徐棣正在殿外默默地注视着她们。
她默了默,片刻后在观柔身边蹲下,低声提醒了她一句:“有人看着。你注意些。”
观柔正哄着女儿的动作忽地一顿。
她知道薛兰信的意思。梁立烜或许是还在怀疑她的身份,今夜唤她过来,除了让她照顾东月之外,大约也是想利用东月再对她行试探之事。
毕竟她现下是一个名分上甚至都还没生养过的年轻女子,若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对东月满心满眼的母性爱意,梁立烜心里怎么会不起疑?
可是……可是女儿有这般的近在眼前可以亲近,让她做出疏离之色,她如何能忍心?
这一次分别,下次能见到女儿,还不知又在何时了。
自七夕那日梁立烜宣召自己入大中殿侍寝相陪之后,这十数日以来他仍是不止一次继续召见她,但是每一次让她所做的事情都是相同的。
——不过就是让她穿着自己从前常穿的衣裳的样式,乖乖地躺在床上充当助他入寝的一件道具,让他能有一种自己的妻子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幻觉。
虽然同床共枕,可他不会碰她,更不会让她侍寝,每日都让她“完璧归赵”,也只需要她做这一件事情。
第二日皇帝晨起朝会,赵充媛去侍奉了皇帝更衣,就直接被人送回瑶华殿。
作为她一夜辛苦的酬劳,皇帝亦会日日赏赐她一些首饰珠宝,让外人看来赵充媛的恩宠已经冠绝六宫了。
但她并不喜欢做这种事。
她真正想见的是想见女儿,他却一次都不准让她见到。
她不想再面对他,他却逼她夜夜相陪,每一次夜间实在困顿不堪地被迫合眼入睡时,观柔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
她害怕自己哪一日梦中呓语会在他面前暴露了些什么。
毕竟梁立烜很多次睡梦中都在痛苦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那她呢?她会不会唤出自己最在乎的女儿的名字惹了他怀疑?
观柔好几次伺候他更衣时,都会试探性地询问他关于女儿的事情,但梁立烜屡屡不耐烦,根本不想回答她,她也就渐渐不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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