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双方相距仅一尺时,半空中传来声声惊天动地的鸣金声,将成千上万如恶兽咆哮的义兵、百姓、贼盗、绿林豪杰给镇住了。刹那间,已是森罗炼狱的应天城变得死寂沉沉。
雍乐冷哼一声,执旗握剑侧身,抬眼望天。只见:“赤雾漫漫,火云蔽天的空中飘着一朵银雾缭绕,五彩绚丽的祥云。祥云正中站着的是自己苦寻十年无踪的简文帝。此刻的简文帝身穿团龙袍,头戴翼善冠,腰间的玉带上别着一柄龙凤天子剑。虽仍然是年青稚嫩的面孔,但双目如千年寒冰,射着冷光直视下方城楼上的雍乐,浑身杀气腾腾,睥睨着下方城楼上的雍乐。在简文的右侧侍立着一个身穿月白鹤氅,玉冠束发,郎艳独绝的少年,正冷冷地扫视着雍乐。
雍乐深吸口气,森冷地道:“简文侄子,你总算出现了。枉皇考称扬你是仁孝端厚,可你却勾搭妖道,持其邪术,残皇考立基之本,戮大明的虎贲雄师;诈百姓寻戈投戟,暴王畿千里繁华,毒九牧腹心。此般不仁不义,惨无人道,纵使窃据大宝,大明的忠臣义士绝难臣于贼虐王民的暗主。今日朕之结局,亦是汝明日之结局!”
简文冷笑道:“朕的好四叔,你即将丧命就不必在此摇唇鼓舌了。诚如你昔年托名“靖难”,实为谋反篡逆所奉行的“成王败寇”。待朕坐稳天下,安民有道,生人乐业,晓谕史官,天下人只会万嘴一词,万心一言地咒詈你这个逆反篡权,倾耗海内的乱臣贼子!朕登基在即,就不与汝这怨灵切齿的暴君拌嘴扫兴了!”顿了顿,简文朝身后喊道:“朕今为卿等做主,助卿等啃食燕贼。待卿等血仇大恨得报后,朕亲为卿等大造水陆道场,助卿等荣入幽府转世!”
简文的话音刚落,雍乐所处的城楼四周顿时鬼气森森,惨雾兮兮,腥风悲飒,无数只青面獠牙,肢体残缺,血肉模糊,抱首托臂,抬躯抱腿,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厉鬼怨魂向他冲来。个个眼冒霜芒,舞爪吮牙,腥臭冲鼻,男女老幼都有,声如炸雷地凄吼道:“暴君拿命来!”
雍乐见此情形,吓得肉颤心惊,寒毛卓竖,却强作镇定,挥舞天子剑格挡恶气冲冲的厉鬼,边挥边叱道:“朕乃上天之子,代掌人界,尔等小鬼生前为乱贼逆孽,万民唾弃!死后为天弃地绝,万物鄙贱!安敢近朕身,自取魄散魂飞之祸,速速退去!”
厉鬼中的方孝孺、黄子澄、练子宁、齐泰、铁铉等冷喝狞笑直冲上前,撕扯皇旗,抓取天子剑。
雍乐边挡边瞪视简文右侧侍立着的俊美少年,喝道:“徐卿玄,朕待你不薄。你不过一介草野贱民,仅凭毫毛之能,缘立寸功。朕违祖制,赐汝封疆裂土,期汝尽忠尽心,不负朕望。不意汝心怀贪恶,助桀为虐,仗法荼毒生灵,假力扶助危亡之君!如此逆天道,悖人道,朕虽奈汝不得,然茫茫天道,浩浩人道定难容佞仙妖道!汝六合诛,八纮斫之日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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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玄”冷笑道:“吾辈修行以扶正道,济苍生为己任。若斩一贼能靖万里,安庶民,贫道不惜逆天脖悖人!”
简文狞笑道:“击鼓进军,冲入皇宫,诛尽燕贼的子嗣党羽。燕贼的三千佳丽,朕特赐将士以慰劳!”
于是,在一连串惊雷般的金鼓声中,不计其数的义兵、百姓如万兽奔驰,冲进皇宫中,在雍乐被厉鬼啃咬撕扯的绝望目光中:“自己的子孙、臣工被义兵、百姓、贼盗、豪杰诛灭赤族。三千佳丽、三宫六院的几万宫女被奸淫殆遍,惨遭蹂躏。”最后,熊熊火焰,漫天凄泣,震地喊杀,厉鬼嘶吼将濒死的雍乐彻底吞没。
“啊”的一声惊呼,雍乐满头大汗地从御案上弹起,头脑昏昏沉沉,浑身龙袍已被冷汗浸湿,案椅上竟然也积了一层汗珠。双手乱拍乱打,竟然将御案上的几大摞奏折给拍打得腾空而起,啪啪地往锦毯上坠去。闻声而起的殿角侍驾的宫女、宦官一激灵,依以向发狂地雍乐奔来,口气惊慌地道:“陛下,您怎么了?”
此时,雍乐刚刚从幻阵中猛然醒来,意识还停留在令他毛骨悚然的幻阵中。目光混昏迷糊,耳边不住回荡着厉鬼的狞笑啃咬,眼前所见的尽是青面獠牙的厉鬼对他的挑衅,无数的反贼恶狠暴戾地向他冲来。是以将奔过来的宫女、宦官认成了索命的厉鬼、怨魂、反贼。不停地惊慌乱吼道:“反贼、恶鬼、厉魂、妖道去死吧……先是拿起御案上的奏折、笔墨、砚台、纸张、灯台狠狠地掷向宫女、宦官,将他们惊得语无伦次,连连躲闪。当御案上空无一物后,惶恐不安的雍乐目光在大殿内四处逡巡,很快发现御案后面五步的屏风上斜挂着一柄龙凤天子剑。惊慌无助的雍乐喉头不住地哼哼,面色狞暴地拔出宝剑。指着不远处胆寒无措的宫女、宦官,嘶吼道:“反贼,厉鬼们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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