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峣瞪蒋秋桐,心里恨得牙痒痒;蒋秋桐抬起眼,淡定地回视他。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其实这很没必要,可是从前他们暗自较量了太久,哪怕时隔多年,这习惯也难以抹除。
正当纪峣觉得自己眼睛有点酸因此分神时,蒋秋桐忽然冷不丁地来了句:“是因为张鹤么?”
“什——”纪峣愕然之下猛地站起,起身时失手打翻了茶杯——“啪”!
茶几地面一片狼藉,他却无暇顾及,闻言干脆利落地欺身而上,屈膝压在蒋秋桐身上,同时伸手拽住对方领带,拧眉逼视:“你知道了多少?还有谁知道?”
他暗恋张鹤这件事,他自以为瞒得很好,全世界除了他、温霖跟徐叶叶没人知道。然而现在忽然被老情人开门见山地挑破,纪峣几乎有点手忙脚乱。
他压根不想问“你怎么知道”这种愚蠢问题,如何及时止损,这才是他要关心的。
蒋秋桐忽然笑了。
哪怕是被抵在沙发上,领口被扯住,男人依旧是那副死样子。他扯下了医生的那层温和的外皮,露出了恶劣的本质——只见他一挑眉,表情颇为玩味:“我知道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发小知道么?”
——操!
这句话把纪峣狠狠激怒了,他现在暴躁无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咬牙切齿地拎着男人的领带,凑近对方的脸压抑道:“敢乱说我就宰了你——神经病杀人可不犯法。”他漆黑的双眸中跳动着火焰,那是被压抑在深处的偏执与疯狂,他那用几年时间打磨出来的沉稳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神经质。
他没开玩笑,张鹤是他的逆鳞,蒋秋桐动了这个,他是真的想杀人。
蒋秋桐眉毛都没动一下,他不置可否:“我只是想帮你治疗而已——讳疾忌医是行不通的,你应该比我了解。”他把刚才纪峣撂下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纪峣哼笑:“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他可没忘,当年勾搭上蒋秋桐,利用的就是对方这个心理。
蒋秋桐神色冷淡了下来:“好奇什么?你求而不得这点我早知道了。不管你信不信,纪峣,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我觉得你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你算算从见面开始,你的情绪变化多少次了?波动这么大这么激烈,还扬言想杀了我,这是不正常的。当年我刚发现这件事时,就想劝你看看医生,可你忽然失联了。”
说完,他一把按住纪峣扯他颈子的手,腰部同时发力,直接将人按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被骂懵了的纪峣,声音不急不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半点没长进。”说着,他伸手,用手背轻轻拍了下纪峣的脸,声音轻柔,神态狎昵而嘲弄,“……老师真失望。”
他们俩乍见之下,连旧都没叙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也一直都没流露出什么其他的情绪,自然而然得像是两个前几天才见过面普通朋友一样。
这个老东西和这个小东西,都很稳得住,都很会装。直到这会儿,蒋秋桐才泄露出了一丁点,他心中的波澜。
纪峣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犹豫问:“说真的?你不坑我?”
蒋秋桐放手,把他拉起来,冷笑:“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纪峣,哪次不是你坑我,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这话纪峣没法接,沉默了一会儿,“你让我想想。”
他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全然投入进自己的思绪里,表情纠结得像是犹豫要不要上战场。蒋秋桐就坐在他旁边,端着茶杯,静静注视着他。
注视他愈发英俊的脸,他修长矫健的身体,他初具威严的气度。
嗯……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样子,姿势习惯还是那么稚气,还是跟个小孩儿似的,一点都没变。
不对,到底是变了,长大了,瞧着比原来沉稳了,身板没那么单薄了,脸盘儿也没那么生嫩了。
意识到这点时,蒋秋桐的心底,蓦地生出一阵微不可查的惆怅。
纪峣长大了,他也就开始老了。
将这些无谓的情绪挥开,蒋秋桐重新变成那个冷冰冰的大仙儿:“想好了么?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纪峣回过神来,整个人还有点恍惚,他往后一瘫,迟疑着问:“我当年为什么忽然出国,你知道么?”
蒋秋桐摇头,他当然不知道,事实上,纪峣出国这事,一开始连张鹤都不知道,他还是问了纪峣的父母,才知道的——但这事肯定跟张鹤有关系。
纪峣把当年他跟徐叶叶在咖啡厅的事细细讲了——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这些事,说出口似乎也还好,没想象中那么难受:“……然后我就,有点接受不了,就死乞白赖求我爹妈出国,一个人跑了,谁也没说。那时候我情绪有点不太稳定……你懂的——就开始浪,浪着浪着,就……呃,浪出事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