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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另一个说:“听人说,那些娘们当中拉勃莉娃最能花钱,光是她戴的首饰就抵两万英镑。”

泰丽莎听不明白最能花钱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她父亲第一次从巴黎回来时,她听到母亲伤心地哭着说:“你凭什么把我的钱花在那些女人身上?文明社会决不会让她们那样的人招摇过市。”她没有再往下听,但是父亲第二次去巴黎时,她母亲没有哭,只是睑色煞白,双唇紧闭,在屋里踱来踱去。

因此,泰丽莎知道,她父亲又拿走一大笔钱挥霍去了。

当泰丽莎此刻想到她母亲多年来受的苦时,她低下头看着坟墓,悄声说:“我一辈子不嫁人!”

这是誓言,她知道她决不会违誓。她决不会让人欺凌,决不重蹈母亲的覆辙。最后几年情况愈趋越下,父亲简直很少在家。尽管流言蜚语不少,泰丽莎还是过了很久才知道人们议论的这个女人是朝中某一位显贵的妻子。

父亲已移情别恋,这对她来说已是明摆着的事。

虽然她不同意他那样对待她母亲,但是她发现自己不可能不崇拜父亲,与父亲相处时,有痛苦也有欢乐。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她恳求说:“爸爸您别走,和我们在一起过吧,我要和您一起骑马,同您说话我特别来劲。”

父亲看着她说:“泰丽莎,你在一天天长大,很快你就会出落成为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就好象他才明白这一点似的。泰丽莎回答说:“爸爸,正因为如此,就非得有您和我在一起不可。”

“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会发现,你有你的生活。不要让别人把生活方式强加于你,你应当自己作主。”说时父亲眼睛一亮。

“我会的,爸爸,”泰丽莎回答说,“但是我有很多东西要学,妈妈和我在这里太冷清了。”

他父亲环视了一下客厅,然后用泰丽莎不能理解的声音说:“这地方太小了,太憋气了,我一向不喜欢做生活在小池塘里的大鱼。我要游到广阔的大海,实现我海阔凭鱼跃的志向。”

他讲话时很激动。

然后,他好象知道泰丽莎在用一双大眼看着他,眼中流露出迷惑不解地神情。他说:“忘了我吧!我最亲爱的孩子,我对你们没有什么用处,没有我你们会过得更好。”“哦,不,爸爸!”

他吻了女儿,然后坐上他从伦敦来时坐的那辆新的敞篷四轮马车,走了。他的帽子斜斜地戴在头上,显得很帅,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老管家看着他消失在公路上时直摇头,对此泰丽莎是能够理解的。

“爵爷人老心不老哩!”管家象是自言自语地说。

泰丽莎去找母亲,客厅里没有,她猜想她准是去了卧室,锁上门哭得好伤心。情况就是这样,几周以后母亲才承认,父亲此行是一去不复返了。

“妈妈,您是不是说他再不会回来了?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去法国定居了,找到了一个有钱人照顾他,不再需要我了。我们和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母亲苦涩地说。

“哦,妈妈!”

眼泪涌进了泰丽莎的眼眶,她竭力在克制自己,这时,她听到了母亲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弃妇的命比黄连还苦啊。”

此后,她不愿再提到父亲,虽然泰丽莎希望父亲会给她写信,但是她没有收到过他的片纸只字,连圣诞节礼物也没有收到过。

但是从一些亲戚那里她听到了有关父亲的零星消息。这些人来探望她母女俩,与其说是想助一臂之力,毋宁说是好奇心作怪。

一年后的一天,泰丽莎刚走进客厅,就听见有人说:“没错,她把那男的给‘蹬’了,这不他又找了一个巴黎城有名的狐狸精。为了这婊子,他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闹的可欢呐!那古时候的罗马人算是够能折腾的是吧,可见了这一位还得磕头拜师父哩!你们说,他花的那些钱打哪儿来?”

这时见泰丽莎走了进来,大家便收住了话头不言语了。

后来,也就是六个月之前,从家庭律师那里传来了一个惊人消息:德诺姆伯爵已在巴黎去世。

他是得了一种巴黎的时疫症热病,当时死的人不少,他也在劫难逃。

伯爵遗体运回之后葬在邻国教堂的家庭墓穴中。

泰丽莎这下才知道她有多少亲戚,这些年来,由于不齿她父亲的行为,他们故意冷落这母女二人。

亲戚多得成堆,讨厌之极,其中大多数上了年纪,她也因此懂得了为什么她父亲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仍然我行我素,全然不把他们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放在心上。她几乎可以听到他们之间在窃窃私语,说由于她是她父亲的亲血脉,将来一定也会惹事的。

她不能原谅的是他们对她母亲的态度。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母亲的法国血统会受到夫家姻亲的猜疑和非难。

这听起来似乎很荒唐,但是泰丽莎这下才了解到,如果清白人同罪人有关系,那么前者与后者同罪。

她的外祖母,在法律上享有肖富尔女伯爵的地位。

外祖母同外祖父是爱情结合,而并非法国很普遍的那种包办婚姻。

外祖父格雷斯通勋爵在巴黎当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大使,外祖母就是这时同他相识的。外祖父当时鳏居。泰丽莎的母亲常对她说,他和年轻女伯爵怎样一见钟情,彼此难舍难分。

女伯爵的娘家当时要她和一个门当户对的法国年轻人订婚,这个人在卢瓦河流域广有田产,与肖富尔家门当户对。

“但是,除了我父亲比母亲大十六岁这一点以外,简直找个出任何说得通的理由反对这门婚事,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一对伴侣象他们那样幸福。”母亲说。

母亲的声调透着悲哀,流露出的眼神告诉泰丽莎,那化是她曾经有望于良人但终成泡影的幸福。

未能等到女儿成年,外祖父格雷斯通勋爵就占世了,由于他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便由她继承了大笔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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