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少废话。”
奚旷松了手,看她举着弓吃力的模样,又忍不住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桑湄努力眯了眯眼睛,但没有了奚旷的帮助,她不仅连弓都举不稳,就连弦也拉不满。
这非她长处,但她不想认输,还是一咬牙,尽最大能力拉开弓弦,然后一松手——
咻!
箭直直扎进了草地里。
桑湄:“……”
她恼羞成怒地回头,果然看见奚旷唇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她把弓塞回他怀里,“就为了让我认清一个事实,证明我离了你根本成不了事?”
奚旷敛了笑意:“我绝无此意。”
他跳下马,把草地里的桑湄的箭捡起来,又走到树干边,用力将他的箭拔了出来,一齐丢进箭囊里。
桑湄坐在马上看着他。
他走过来,牵着马,带她往前走去。
“我以前也不会射箭。”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始说,“是我投奔了父亲之后,才开始练习的。”
桑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在公主府待了两年,都没什么长进,一从公主府出去,就摇身一变成了宁王。这么说来,你合该感谢我。”
奚旷笑了笑:“感谢苦难?我没有这么大度。”
“既然不大度,那你现在是带着我在做什么?是在自讨苦吃?”
奚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月色下,她穿着白日里的纱裙,水青色到了夜晚,就变成了泛灰的白色,把她衬得像一个孤高幽冷的山精,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对不住。”他突然道。
桑湄一凛。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她道歉。
“为什么?”她不为所动。
“是我冲动,才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奚旷坦率道,“你因此恨我,也无可厚非。”
桑湄:“你想说什么?”
“可否原谅我?”
桑湄终于震惊:“……什么?”
“你若肯原谅我,那我们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你我都当没有过去,一切从头开始。”他注视着她,神情全然不似作伪。
喉咙有点发干,风刮过耳畔,连声音都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她说:“我不信。”
开什么玩笑,他和她有杀身之仇,他为了这个甚至可以认祖归宗跟他爹造反,就为了回来灭她的国,囚她的人,还对她做下种种侮辱之事。
现在跟她说,他不计较了,想让她也不计较。
这都超出议和的范畴了!
这分明是想要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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