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最好的地段,距离皇城极近,这也就导致此处距离外城很远。只是她们平时走惯了弯弯绕绕的路,元夕更是曾经从宁寿宫走到太子府,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走过,倒也不觉得难。
曾几何时,元夕也是那种逛着街都要找地方坐的人,如今却觉得走上几里路不妨事。
因着外城远,她便想着先去外城看看再回到内城逛,如此回去的路也好走些。
令儿却连连阻止:“姐姐可千万别这么想,外城不知多脏,你不是想多尝些平常的点心吗,若是先去了外城,恐怕就没胃口了。”
从出了太子府开始,元夕就瞪大了眼睛,按捺着规矩没东张西望,而是就目视前方,仗着视野的广度贪婪地品味着周围景色,这天儿再冷也无法浇灭元夕的热情。
此处多是富贵的皇室子弟或大官,穿着打扮和府里区别不大,可再多走走,就多能见到平常人家的旗人,这时候满族对男女大防管得还没那么严,尚能看到寻常人家的满人女子出门,穿着一水儿的窄袖长袍,单从样式上来说,和宫里没甚区别,只是衣料更加普通,洗得微微发白。
再走上许久,就到了内城较繁华的地界,因着旗人风俗,尤其鄙夷商贾,因此做买卖的基本都是汉人。这汉人的打扮自然又是另一番了,男人们倒是差不多了,毕竟都剃头了,而女人们则各不相同。
这时的汉族女子衣裳还是袭承明末,时兴小袖衣和长裙,只是这不年不节的,天又冷,除了做买卖的,谁愿意出门啊。她能看到的多是做生意的汉族女人,有些支着小摊买些胭脂水粉,有些则是和男人一起经营些小本生意,若是春夏,应当还有卖花的女子。
只可惜,等她再能出来,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卖胭脂的女子自己也是稍加打扮过的,诚然,她若是灰头土脸的,谁敢用她家的脂粉呢。她旁边有个紧挨着的摊子,魁梧有利的男人支着个小炉在现打首饰,从俩人的眉眼交流来看,应是一对夫妻。
元夕见那些首饰别有一番野趣,没忍住挑了一只绞丝镯。她确实不缺钱,那些银子够她生上好多回病了,想着令儿的情分,便给令儿也买了一只。
那夫妻见一大清早便来了生意,喜得连连说些喜庆话,见惯了宫里人的绵里藏针,这样的质朴纯真可太让人怀念了。
因着这里是繁华地带,日常要做买卖,地上的积雪也基本被清理干净了,元夕也不想去什么酒楼,那样的味道既雕琢又还不如膳房,何苦来呢。她看中了一家路边的馄饨摊,对令儿小声说了句,见她同意,便稳步走过去。
经营馄饨摊的是一对老夫妇,妇人鬓角上带着风霜,夫妇俩都穿着灰褐色的衣裳,腰间围着条清洗得边缘破损的围裙。尽管环境简陋,但俩人的衣裳都比较干净,看不到明显的油花。
虽然在这时代不应当去挑剔,但是元夕也不得不感慨,如此干净的小摊也让她感到吃得安心。
“老人家,帮忙煮两碗馄饨。”元夕想了想,又补充道,“别煮太多了。”一会儿她还想尝尝其他吃的呢,虽然天冷人少,可是小摊挣得是辛苦钱,只要没下雪下雨,他们多半都会出来做买卖。
“哎,好咧。我们家分量大,确实担心两位姑娘吃不完。”老妇人笑得和气,就是有些抖,手局促地在围裙上擦拭着。
元夕差点以为自己是平时训人的神情没端住呢,吓着别人了。
老丈烧旺了火,老妇人往冒着热气的锅里下馄饨,元夕看着心里安逸,笑得眉眼弯弯:“大娘,你知道附近那些东西比较好吃吗?哪些点心卖得好?”
“张家的山楂糕最好,前头苏家铺子里的豌豆黄好,每日早早的就卖光了;有一家川人开的面馆,生意也是极好,可惜今儿个没开门,姑娘你下次可以尝尝……”老妇人有些胆怯,也可尽量热情地介绍着。
忽地,记忆里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
【“那这回吃你的果脯,下回我也托人从宫外带些吃的回来。”
“那敢情好,我想吃蜜宝阁的肉脯。”
“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吃你的当然要吃好的!”】
元夕一时失神,锦绣最喜欢蜜宝阁的肉脯,只是饶是她出手大方,也不能老是托采买太监带进来,本来肉脯就价高,再加上采买的跑腿费开支就更大。每回托人带东西还要稍微说点好话,毕竟一等和二等还是有差距的,每回锦绣都是实在忍不了才掏银子说好话求人买些偷运进来。
当下,她看着正在忙着调味的老妇人,问道:
“您知道蜜宝阁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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