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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眸子似湖水般清,也似湖水般深,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态度恭敬,冷静淡然,并不因她是皇后而唯唯诺诺,仅仅是回答她的问题。她微微一笑,“多大了?”阿昀微怔,只觉得这个皇后的问题多了些。猛然瞥见她右边眉心处一颗红痣,下意识看向了凌玥。他记得她曾与他说过,“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一位端庄高贵的夫人,那位夫人的右边眉心处有一颗红痣,她若是问你,你就如实说。”但见她点头,又恭敬道:“回娘娘,十六岁。”“十六岁”皇后喃喃道,“与离忧一般年纪,却比他恭谨沉稳多了,可见本宫教导无方。”皇后心内喜欢这个少年,左右翠云没到,又笑道:“‘昀’字为日光意,可见你父母对你的期待。”阿昀眼底一抹苦涩,也生了些寒意。随即敛住了情绪,“回娘娘,小的没有父母。名字是大小姐幼时取的。”也就是跟着凌玥读书后,他才知道名字的含义。凌玥解释道:“回娘娘,阿昀是被人在路边捡到的,之后被带到臣女家中长大。他并不知道父母是谁。”皇后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可见父母的狠心!”顿了顿,又安慰道:“或许并非父母狠心,仅仅是丢了。有可能你的父母一直在找你。”阿昀冷冷道:“他们不会找我。”皇后多了些爱怜之意,轻叹一声,不自觉地去摸他的头发。阿昀眼中一凛,防备性地往后退了一步。皇后意识到失态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幸而翠云此时到了:“娘娘,药油拿来了。”“给凌小姐。”凌玥接过药油谢了恩,尴尬极了。她并未扭伤脚,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还要劳烦人专门跑一趟。既然装了,就得装得像一些,故而一瘸一拐找了块石头坐下。阿昀见她走得艰难,到她跟前蹲了下去:“我帮你。”凌玥笑道:“不用,我自己来。这是皇宫,人多眼杂,男女有别,还是要适当避嫌的。”“可是老爷让我照顾你。”凌玥只好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没有扭伤脚,只是不想那么快去大殿才找了个借口。”阿昀瞬间无语,想玩的话说就是了,害他担心了那么久!“那你自己来吧。”凌玥嘻嘻笑了,“你去陪皇后娘娘说话。”阿昀不乐意:“她的问题好多,她还要摸我头发。”凌玥边擦药油边道:“你的头发是金子做的吗?摸不得吗?”“不是”“摸一下会掉吗?”“不是”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又将他的衣领理了理,站了起来。皇后见少年在凌玥面前乖得不得了,还时不时对她温柔地笑,心生羡慕。凌玥悄声向阿昀说了些什么,但见少年一脸为难:“不会吧?”“听话!”大小姐的话还是要听的,阿昀深吸一口气,走到皇后面前。又是恭敬的态度:“皇后娘娘,大小姐说您的药油好,小的能不能用这瓶药换您的药油?”皇后一愣,药油是什么好东西,他竟然用这么珍贵的药来换?想来是他想赠药又找不到理由,当下心头一暖,对他更是喜欢。“阿昀,你真的要换?”她微笑道。阿昀郑重地点头:“是的。”皇后接过那个小瓷瓶,让翠云收好。“本宫的药油其实并不值什么,要不这样,本宫再送你一枚玉佩,你看好不好?”阿昀直接摇头,他才不要!凌玥心中着实无奈,这小子拒绝得真干脆!上前道:“娘娘,他有您的玉佩。您上次赏赐给臣女的那枚被臣女给阿昀了。并非臣女不敬,只是臣女想着娘娘福泽深厚,他又自幼孤苦,所以才将玉佩相赠。”皇后往他身上望去,果然是自己的玉佩,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间好了。此时宁贵妃与叶时景过来了,寒暄了一阵,皇后便与他们先走了。“我们也走吧。”大事已毕,没有留的必要了。阿昀却没动,眼里一股敌意:“大小姐,他总回头看你!”“谁?”“叶时景!”凌玥敲了敲他的额头:“这么多人,怎么就是看我了?即使是,也说明我好看不是?”小狼崽子无法辩驳,但他知道就是看她。那眼神,他知道代表什么。他得离她更近一些,老爷要他保护好大小姐的。对,就是这样!乐游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桌案上早已备好了珍馐美酒。大部分人都到了,三三两两攀谈。细细观察,最有意思的是那些公子小姐们。欲言又止、含羞带臊,大型相亲会似的。凌玥遍寻韩铭无果,许是还没到吧?又见父亲在与薛执谈笑风生,更确定了,也走了过去。“玥儿见过爹。”薛执一把扶起她,笑眯眯道:“女儿啊,跟爹还这么客气?今晚跟爹坐在一起好不好?”凌烈闻言满是不屑,真是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动声色将女儿拉了过来:“这么重大的宴会自然是跟亲爹坐,二爹排后。”薛执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明白后怒了。“凌烈,你什么意思?什么二爹?你才二!”凌烈哈哈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凌玥知道他们又要掐了,赶紧岔开话题,向薛执道:“爹,两位哥哥在哪里?”薛执听她问,又笑眯眯道:“天儿去找三殿下了,至于平儿”四处望望,眼睛一亮:“不在殿门口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凌玥跑去找薛平了。“大哥!”韩铭正陪韩千峰过来,忽听那声清脆的“大哥”,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果然小姑娘笑盈盈地跑了过来。他眼中一喜,刚要迎上去,另一年轻公子先他一步过去了。“跑这么快做什么,钗都歪了!”薛平笑着将她发上的钗扶正,又将她的头发理了理。韩铭心里酸酸的,明明是他的妹妹,却喊别人“大哥”。还当着他的面如此亲昵!凌玥察觉到一束幽怨的目光望向自己,扭头一看,是韩铭。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不怒自威。韩千峰见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姑娘,问道:“铭儿,你认识她?”韩铭回过神来,微笑道:“父王,这位姑娘是孩儿刚认识的朋友。”当下走了过去,眉目温柔:“凌小姐,我们又见了。”凌玥的欢喜立刻没了,眼眶也红了。即便不能相认,也不用这么陌生的称呼吧?在武安将军府时明明称呼她“玥儿”的。眉头一扬,赌气道:“好巧,世子!”韩铭无奈摇头,果然小姑娘是他得罪不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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