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告诉我,”贝拉继续说道,“我必须留下来,要在明天的死因调査会上辨认巴里的尸体。我可能已经丢了在皮卡迪利的工作,不过那又如何?我说服临潭的一位好心银行经理帮我兌现了一张支票,所以现在还没什么问题。”
“他们对你态度好吗?”
“这儿的人都太好了。”她冲莫莉笑笑,“男人们也很有同情心。他们说我现在需要从悲伤之中分分心,所以都想约我出去。一个想带我去岩石谷①,另一个想约我去达特交汇②公园,不管那是个什么鬼地方。还有一个说要带我去看看海岸边的岩洞。我倒是情愿乘船去看看那些岩洞。”
“我亲爱的贝拉,”莫莉叫道,“那些岩洞离海面远着呢。除非下午四点或者凌晨一点涨潮的时候,否则坐船可去不了岩洞里。而且你千万别接受邀请!人们会流言蜚语。”
“是吗?让他们去死!”
“我是说真的!”
“不管怎么说,”贝拉说,“邀请我去的是你老爹,他会好好照顾我。”
莫莉吃惊不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父亲?”
“是的,当然。”贝拉再次微笑起来,这次是同情的笑容,没有一丝嘲讽意味,“宝贝儿,我的职业决定了我能看懂男人们。难道从他平日的穿着打扮,你看不出他想当个殷勤的护花使者吗?别误会!在做作的外表之下,他是个好男人。如果在他这种年纪还想扮作加拉哈德③爵士,由他去吧。”
莫莉双手抱在胸前,从胳膊的起伏可以看出她呼吸急促。那双蓝色的眼睛飞快地斜着看了贝拉一眼,马上转回来低头看着鞋尖。
“作为一名鉴赏家,你对保罗·费雷斯怎么看?”她问道。
“保罗?他是个好东西,”贝拉飞快答道,“敏感易怒,先天下之忧而忧,自以为必须故作玩世不恭来掩盖。等他八九杯酒下了肚你再听听他说话,满嘴浪漫诗句之类的话。”
“我想他是这样。”
“而且,我算不上什么鉴赏家,”贝拉皱皱鼻子,“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懂品评男人,但轮到给自己挑丈夫时,看看我那糟糕的品味。”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沙利文夫人,关于你过世的先生……”
贝拉耸起肩膀说:“看在老天的分上,医生,别那么说。别称他为我‘过世的先生’。这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起来像是引自《家用圣经》的话。叫他巴里好了。”
“不过我亲爱的,问题就在这儿。他不叫巴里,也不姓沙利文,明天他们在死因听证会上将会向你拋出这一事实。所以我最好事先告诉你。”
夕阳的余晖仍挂在天空,但花园已经开始变黑。贝拉把头稍稍偏向一边,定在那儿不动了。她全身肌肉绷紧,好像随时准备站起来逃跑。
“这么说,那老头子说的终究没错。”她说。
“你所说的那个老头子一贯正确。再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和昨天感觉一样——还是觉得其实并不爱你丈夫?”
“我最好先离开!”莫莉说着站了起来。
“不,别走!”贝拉坚决地叫道。她转过身向莫莉伸出左手,莫莉握了上去。这两个人,一人着绿,一人着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美丽的剪影映在花园暮光之中。
“我说的任何事,”贝拉继续道,“以及我想的几乎任何事都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讲出来。你别走!”
“好吧,贝拉。”
“至于和那混蛋的感情,”贝拉对我说道,“和昨天一样,甚至更进一步。当然,他死了我很难过,但说到和他相爱与否……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很想咬着枕头号啕大哭……”贝拉看了看莫莉,“你是人们说的那种好姑娘,宝贝儿,你是不会明白的。”
“也许我不明白。”莫莉同意道,用不解的目光打量着贝拉。
”医生,别担心了,”贝拉坚决地说,“你看这小丫头穿寡妇丧服了吗?我可是情窦未开、未解恋爱滋味的小女人,才二十八岁而已。”
我忍不住放松地吸了口气。
“你丈夫的真名是雅各布·麦克纳特。他打算和温莱特夫人私奔。他们准备坐华盛顿号班轮离开英国,班轮本周晚些时候将从哥尔韦港出发前往美国。”
“我就知道!”贝拉睁大眼,沉默了半晌后叫道。她用右手拍着大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才没胆子自杀!”
然后她马上又说:“雅各布·麦克纳特夫人,噢,我的天哪。”说完大笑起来。
“你显然从没见过他的护照或外国人登记证。不过如果你们不去旅行,也不会想到去看这些证件。”
“但等一下!”
“怎么了,沙利文夫人?”
贝拉举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我记得那艘船。我们谈起过它。巴里说:‘亲爱的甜心,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去美国,但我们没那个钱。’我猜那娘儿们有钱,但她怎么上得去那条船?她是英国人,又没和巴里结婚。”
“她用假名申请了新护照。某位职业人士替她的个人资料做了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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