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宗在一旁扶住父亲,低声劝慰道,“事情已经出了,您生这么大的气也无济于事,回头气坏了身子就更不值当了,还是想想如何亡羊补牢,赶紧控制住局面才是最要紧的。”
江会长毕竟见过一些世面,这时候总算镇定了下来,一脚踹在了江耀祖的肚子上,“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见到你!”
江夫人一直站在一旁,只因为儿子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碍于丈夫的威势她即便心疼也不敢出言阻止。这会儿听丈夫发了话,连忙上前扶起了江耀祖,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江会长气急败坏地在厅子里转圈,“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江家丢了这么大的人,再跑到管泊舟面前去卖乖只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怪就怪他太信得过这个小儿子,没想到最后真栽在了他的手里。
江耀宗道,“只要他们人还在杭州就有希望,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我们一定得抓住了才行。哪怕他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为了江家的未来我们也只能忍了。能和管泊远的弟弟搭上话,这是我们求也求不来的,您得知道现如今全国多少人盯着上海那块土地,又有多少人脑袋削了尖儿似的往那扎,要打管泊远主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其中比咱们江家还要强的只怕也不在少数。”言下之意便是放下面子,先稳住管泊舟要紧。
他的话虽然含蓄,但江会长毕竟在杭州商界运作多年,什么大风小浪没遇到过,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哪里是不在少数,分明就是都比江家强。
江会长虽然一生自负,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江家在杭州都未必能数得上尖儿,全仗着三江商会加持才有底气。就比如之前那个刘家,虽然孤高自傲没有加入三江商会,但无论家底财力都要比江家更上一层楼,江会长不止一次地庆幸过,幸好刘家瞧不起三江商会不愿意与之为伍,否则就没他江家什么事儿了。
不过最近刘家出了事儿,听说大少爷被扣在了上海,一家子正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运作,连家里的房子都要卖了。要不是江会长打定主意去上海发展,说不定就把刘家的房子顺手买下来了,不但可以给那些小瞧江家的人看看,还可以趁机羞辱刘家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想当初刘老爷出席重要场合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以鼻孔示人的姿态,没少给江会长脸子看。
江会长一想到这些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转了两圈肥胖的身体累得有些受不了了,干脆坐了下来,“你的话很有道理,这件事儿宜早不宜迟,否则等到管泊舟回了上海,咱们就算求到人家门口都未必能见到真神。”
江耀宗见父亲支持自己,高兴地答应下来。
江会长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儿你先别忙高兴,因为你弟弟出了这一档子事儿,这件事儿能成的机会不高,只是咱们费了这么多力气也不能因此作罢,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他担心儿子信心太满容易失望,最后折了锐气,以后行事就不自信了。江会长安慰他道,“事到如今,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要怪就怪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耀祖这个不争气的废物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说他什么时候犯浑不好,怎么偏偏就赶上了今天?该不会真是老天要断我江家的气运吧!”
江耀宗却觉得父亲的话不对。在上海这件事情上,江家从来就没有过主动权,一直都是被动挨打的那一方,如今更是只能厚着脸皮往管泊舟的身边凑了。江家为了能去上海安身立命,不惜动用了家底,还挪用了不少三江商会的会费,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已经骑虎难下,如果去上海不成,江家面对的就是三江商会那个巨大的窟窿,所以这件事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江会长知道儿子动了三江商会的钱,但在他的眼中,三江商会就如同自己家的一般,为了家族未来挪用一点钱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何况江家完全有能力填补上。但他完全不知道江耀宗为了奉承上海那边的高官挪用了多少,更不用说这次赶工画舫,工人的工钱几乎多付了三倍。一旦江家去不成上海,商会的窟窿又堵不上,江家面对的便是腹背受敌的情况。过去那些一直被江家压制在下面的人还会像以前那样老实听话吗?如果他们合伙将江家从会长之位上拉下来,江家还怎么在杭州立足?
早前那些受过江家挟持压制的人还不联手将江家活吞了?
江耀宗几乎不敢相信那样的局面,更不敢直言告诉父亲目前的真实情况。他只能一条心地扑在管泊舟的身上,期盼着能通过他达成自己的目的。虽然也知道对方瞧不上自己,可就算让他卑躬屈膝的讨好也在所不惜。
只要管泊舟那条路打通,有管泊远一句话他江家便能青云直上,彻底告别杭州这堆烂摊子。至于三江商会那大窟窿,完全可以丢给李毅。江耀宗不是猜不到李毅的想法,他那个人有野心有城府,之所以愿意跟在自己身边乖乖奉命行事,完全是因为盯上了三江商会的会长之位。既然他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等李毅知道自己拿到手里的是个什么样的烫手山芋后,大概就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了。
江耀宗一想到李毅落到那样的局面就想笑。
他江耀宗和江耀祖虽然一母同胞,但可比他那个草包弟弟聪明多了,不是人人都能摆弄得了的。李毅虽然够狠,但也不过是条野狼罢了,而他江耀宗却是一头猛虎。想要与虎谋皮,自然要为虎所驱。
狼再狡猾再厉害,又怎么会是老虎的对手?
江耀宗咬了咬牙,赶紧和父亲密谋起之后的行事手段来。江耀宗道,“眼下最难搞的便是管泊舟身边那队卫兵,他们全都带着枪,而且每一个都凶神恶煞的,只要管泊舟不放话,我们根本就近不得身。”
江会长点了点头,“管泊舟这三个年轻人不愿和江家为伍,甚至没有住进我们安排的会馆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你可有线索?”
“别提了。”说起这个江耀宗便一个头两个大,“从西湖一分开我便安排手下的人去跟踪他们,可惜那几个小子不成器,没跟多远就被管泊舟所带的卫兵发现了,不但挨了一顿胖揍,还把人给我跟丢了,管泊舟又是坐车子来的,速度飞快,没一会儿就走远了,再想跟上就来不及了。”
“哎。”江会长叹着气,“这件事儿交给李毅去办,他手下的眼线多,说不定会有线索。像李毅这种人既要防备又要利用,这么好用的武器怎么能随手丢呢?战场上对局,本来就是卒子先行探路的。”
江耀宗点了点头,“李毅肯定是要用的,他什么心思咱们还不清楚吗?只要我们能如愿以偿到了上海,至于三江商会什么的谁会在意?反正该拿的好处我们一点儿都不能少拿,最后丢给他的也不过是纸糊的壳子罢了。”
江会长老谋深算地笑了笑,“你这小子行事越来越有我年轻时的狠劲儿了,早前我还真以为你拿李毅当亲兄弟看待呢,没想到也不过是表面上装得像了一点儿罢了。”
“嘿嘿。”江耀宗得意地笑了笑,“和江家的未来相比,什么人我都能放弃。李毅不过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父子二人商议着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外的窗沿下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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