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阿母与三皇子表舅我定是要见的。”陈嘉莲抹了抹泪,一点儿也没被嫁祸与逼迫的恼怒不耐,细声细语,像是安慰陈嘉碧道:“莫说是为了求这件事,单就论那文家公子的行止,我也是要与公主阿母与三皇子表舅说道一番的。”
26谁是傻子
这大半夜的,折腾了半天的陈勋并没有回兰怡园。
兰夫人眼看着陈勋于大厅起身之后;默然无语的便往厅外行去;她便也沉着一张脸;让那些那些陈家姑娘各自散了回自己小院。
陈嘉莲离走时,兰夫人若有所思的紧紧盯着她的身影;瞧了许久也没有收回目光。
“阿母……”陈嘉倩没有离开;今夜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明明应该倒霉到底是陈嘉碧,为何到最后是她比陈嘉碧还要被阿父不满。看着兰夫人一直不理她,于一旁的她终于因等的太久而又怯懦又愤闷:“你可要为我作主啊!那两人串通一气;借着皇家势力压人。还真以为自己有皇家血脉了!她那阿母到底是不是先帝所生;还未为可知,这倒是先摆上谱、借上势了。”
“住口,你给我跪下!”一直安静的兰夫人,此时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喝,吓得外间的安嬷嬷与若桃慌忙将大门迅速掩上。
“阿母,你怎地凶我?”陈嘉倩自然是不肯跪的,相反她还满脸震惊与委屈的盯着兰夫人,不服道:“我哪有说错了?”
“叫你闭口,你尽然还要说。我怎地就教出了你这等不知情势的东西。”兰夫人这一整天心情本就不好,在品茶会上被众位夫人蔑视的眼神看了一天,又因陈嘉莲的衣着而被人暗自揣度,最让她拿不准主意的是陈嘉莲,她实在捉摸不透,到底这‘嫡女’是真性情的不懂无知,还是装傻扮猪。现下里,她的女儿不但破坏了她原定的计划之外,还将之前偷听的话说了出来,这般愚蠢的人,怎么是她的女儿!?
“阿母之意,可是后悔生养了我?”陈嘉倩一向自恃甚高,又自小被兰夫人宠爱着长大,冷不丁被如此斥责,当即有些无法接受,她根本就没想过自我反省,她只觉得被兰夫人深深的伤害了:“既然后悔,素性当我出生时早些掐死我得了。为何还要育我至今日?”
“你!”兰夫人发了怒之后,心底里一股无名之火本来是泻了一些的,可是当听到陈嘉碧这般回话,顿时又怒气高涨,却也只能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初时你隐于暗处偷听便是不当,最错之处,还将偷听之话转述出来。你可知,你今日在你阿父心底里埋下了厌恶的种子,将来你行事言语便要十分当心才是……”
“阿母也莫要指责我愚蠢。”陈嘉倩不服依旧,甚至还对兰夫人反辱相讥,道:“若是阿母聪慧,也不会迫使她穿上一身俗衫了。没得今日让人误以为你刻薄嫡长女。”
我哪知她的性子看似没变,实则为人处事与以往大不相同。
兰夫人心里这样想,却是不会说出来,对于陈嘉倩,她深深觉得自己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致于她不但做错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事。
“你可知今日你我实则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那便是轻视她人。”不管如何,终究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肉,她按奈住自己的脾性,强迫自己耐心道:“兴许正如老人所言,开窍开窍,到了一定年龄或经历了一些事,便会使人的心智上升。兴许你那莲姐姐已经不是我们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好欺与懦弱。”
“那又如何?”陈嘉倩依然不屑,不过因为兰夫人的看似妥协,她也没有刚才那般锋芒的对着兰夫人,道:“反正她的婚事是逃不掉的,那文姓公子那般模样,再开窍又如何?”
“若是你真希望她能嫁进文家,今日那般告之便会让你日后懊恼。”兰夫人觉得额头有些疼,她道。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嘉倩明明在兰夫人眼里都差点轮为蠢货了,可偏偏她却依然觉得自己很是聪慧,道:“那婚事不是她那公主阿母为她订下的吗!?既然如此,她再去说道又有何用,只是平白的帮了四妹妹占了便宜。”说到这,陈嘉倩不禁想到陈嘉莲答应下陈嘉碧的请求之后,便转过方向告诉陈勋,自己多嘴将她的婚嫁对象告诉她之事,这才使得陈勋察觉到自己素来便有偷听的行止。
“行了。我也倦了。”兰夫人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陈嘉倩,她不止是额头痛了,想到自己明明算计的挺好的事,被这个丫头给生生破坏了,甚至还连带着被一起罚,当下便没有了什么劲头,而且她觉得陈嘉倩再怎么样也是可以□的,但是陈嘉倩将偷听的话随意说出来,却是极为不妥当甚至危险的。于是在起身之后不忘谨慎与慎重的警告道:“不管如何,所谓皇家血脉之事轮不到你多言,届时若是惹得大祸降临,整个陈府轻之流放,重之斩首。我是你亲阿母,不会骗你,你若依旧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便管好你的这张嘴。”
“女儿晓得。”陈嘉倩对于兰夫人的这番话,除了脸色白了白之后,便又放松下来,道:“我除了与阿母说,才不会随意提及呢!”
兰夫人见陈嘉倩的反应并没有她预期的那样有危机意识,便再次停顿了脚步,严厉的瞪着陈嘉倩,低声道:“你自小生于陈府,且这十几年间你阿父一直荣升,你跟着享受富贵太平不知那危机四伏,这世道并不太平,先帝去世太急,之后大乱新帝继位,这其间的平乱时有发生,莫要以为隔墙无耳,也莫要以为皇家血脉之事也只有我与你阿父知晓,这世间有人知晓却没有途径让世人皆知,你若不改这随心所欲、有口无心之脾性,哪一日被人做了喇叭,届时可莫要责怪阿母与阿父不能救你。”
“阿母,你莫要如此惊吓于我……”陈嘉倩到底是被兰夫人这般说辞弄得开始心慌,她确如兰夫人所说,自小锦衣玉食,虽然名份上差了陈嘉莲一头,可待遇上只好不坏。所谓的随意也只是无知才会显现的,此时她不由的有些惶恐,打着格愣道。
“你可知那公主府自公主下嫁于你阿父,便一直没有修建好吗?”兰夫人见达到了效果,心想反正这唯一的女儿也偷听了一些,索性再透露一些比那一知半解强上许多,于是她稳了稳身形,再次压低声音开口道。
“女儿那时还未出生,哪会知晓!”陈嘉倩撅嘴委屈的回道。虽然她也想说,她那个时候偷听时没听到这茬。
“你既已听到公主血脉之事,为何却没想明白此事?”兰夫人笑的有些扭曲,道。
“噢!我晓得了!”陈嘉倩先是蹙眉,随即似是想明白了,道:“难道先帝……”
“先帝一向康健,为何突染重病?”兰夫人道:“之后猝死之后,为何连先太子都一起失踪。虽道是其被乱贼谋害,可是当时先太子监国早就对皇宫有所了解,怎地就突然被谋害而死,甚至连尸身都没有人瞧见过。”
“啊!”陈嘉倩到底年纪不大,听着兰夫人低沉而又严肃的话,有些害怕的受不住,她差点惊叫出声,被兰夫人一手捂住。
“记住。今日阿母与你所说,你必须烂在肚子里,一点与之相关的话语都不能随意泄露,你可知晓了!?”其实这些也都是陈勋当时失去公主时,醉酒时与她说到的,兰夫人真不想将此事告诉自己的亲身女儿,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怕陈嘉倩不当回事之余还会往外泄露。届时那可真就是全毁了。
但是她却忘了,有的时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自己的女儿她却没有了解透彻,而她自己其实往深处说,也未必是有多么深沉的心思。以致于往往结果适得其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第二日天一大亮,唯一被罚去礼佛的便只有陈嘉碧。
而考虑到陈嘉倩过两日要接受宫中女官的孝习,于是便只被罚禁足并同样被罚抄写道德经三百遍。
陈嘉碧的心情并不是特别糟糕,在她心目中隐隐还有着期盼,她期盼着陈嘉莲能够如昨夜所说,为她求告公主或是三皇子。当然,她也知道阿父陈勋也不会就此轻易的善罢甘休的。
但是,陈嘉碧不知道的是,陈嘉莲自起身之后,便拿着藤椅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享受着秋风。一点要出门的打算都没有。
秋意正浓,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好。
陈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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