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咬下唇,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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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南门家的除夕夜平静得有点吓人,南门望早就睡了,南门希则外出,应该是约了朋友一起倒数吧。说到底,为了弟弟而完全荒废自己的人际交往未免太傻。
只是南门望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
那个像仪式般每月自动裂开流血的皮肤,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渗越绷带,把纯白色的校裤沾红。同学们脸上忧心的表情,并不会使他感到温暖,反而是带来自卑与自怜。那么,即使没有朋友,他也是不会困扰的。
南门家的次子,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一直依赖着两个兄弟生活。到了此时,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人生未免太异常;但是又有什么关係呢?
每个人都会死,不管是正常异常,有病没病──顶多,只有谁活得比较快乐,谁比较痛苦而已。
况且……
有大哥和么弟陪伴的家,向来就是他的乐土。只要有他们就足够了。
怎么他要到现在才醒悟呢?
南门望深深地懊悔,不知不觉间,过往的某些想法也在悄然改变着。
一年过去了,换上了新的月历,家里却没有丁点儿喜庆气氛。南门希早在圣诞前买了套贺岁欢乐影碟,原是打算三兄弟一起嘻笑观看。可是看见二弟没精打采地做功课,他也只能把影碟封印在柜里,没有再拿出来。
然后,好不容易才等到开学的日子。
这天早晨两兄弟起得特别早,连低血压的南门望也很快走出房间,客厅里两人相望,微微笑了。这个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硬要说的话,就是在查看真相之前,互相给对方一点稀薄的鼓励吧。
南门希请了假,连南门望也穿上便服,坚决不回自己的学校。
「大哥。」
「啊。」南门希心不在焉地摸着钥匙,抓紧大衣说:「出发吧。」
以冬天来说,这个天空实在有点太寒冷。儘管不是乌云密佈,但是在片片薄云之下,唯一和暖的太阳已被隐没,大地灰沉,了无生气。路人的脸孔没有属于白天的光彩,学生们都一副未睡醒的相貌,街道纵使脚步声、汽车声接连不断,却并不热闹。
当眼前闪过穿着白衫黑裤的学生,南门望便会多留神注视,一度度发现那红发的孩子并不在。
隐隐记得,在阴天之下,他弟弟的红发也会变为黯砖红吧。
南门雅就读的翰儒初中距离南门家还算近,要是时间不赶,以一般步速走个二十多分鐘就能到达;而两兄弟用了不足二十分鐘便踏进了校门。南门望的目光在少人的操场上漫漫望去,还记得那白色边界之外,南门雅曾经穿着运动服,气喘喘地跟旁边的同学练跑。
当他接到越过铁栏扔过来的布丁时,怒气的表情便跟着缓和了,有点呆呆的,很可爱。
「嗯啊。」南门希喉咙发出这样的声音,吸了口气,大步走上楼梯。南门望尾随其后,心底的忧虑越来越重。
应该在课室里头吧?小雅是不可能逃学的。
只是,万一小雅不在的话……
不在的话。
南门希和南门望两人一来到么弟的课室,便马上引起同学的注目,大家从喧哗转为安静,又随着两人的反覆张望而窃窃私语。现在班上只有十馀个人回来了,他们在找谁呢?他们要找的人未必已经到来。
饶是南门雅的死党张立强先把他们认出来,走上前,战战兢兢地说:「请问,你们……是找南门雅?」
南门希马上「嗯」的一声,眼神十分殷切。
张立强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看了看课室里窃窃私语的眾人,只好把他们带出课室,结结巴巴地说:「唉,那、那个……不久前,15分鐘前吧!南门雅来过。」
南门望隐隐松一口气,但是也察觉到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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