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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都放了。找他还有啥用?”崔长生坐在火炉旁边,玩弄着李世堂的水烟袋。“这不是欺负人吗?”李世堂边穿衣服边说。“不要着急。我还留了一个人。”崔长生故意说。“谁?”李世堂问。“还有谁?张全有的儿子张拴龙。”崔长生不阴不阳。“还是你老兄想着我啊。”李世堂笑着对崔长生说,“把他们都放掉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说,下一步我们咋办?”崔长生试探李世堂的口气。“整死他狗日的。”李世堂恶狠狠地说。“哦……你说啥?”崔长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死张拴龙那个狗日的。”李世堂说,“那狗日的心狠的很,不能便宜了他。”“是不是吃了他的亏?”崔长生笑了笑,看着李世堂。“狗日的打了我好几扁担。不收拾他,我就不叫人。”李世堂发狠地说。“恐怕不能直接把他整弄死吧?”崔长生故意问。“不打死他,还能轻饶他?”李世堂不愿意放过张拴龙。“直接把他弄死……如果有人问起来,不好交代。最近我们这里死了好几个犯人,再死人就不好说了。我们想点别的法子咋样?”崔长生故意卖弄关子。“你说咋办?”李世堂急忙问。复仇的烈火燃烧着他的胸膛,冲击着他的血液。“把他放了咋样?”崔长生不想让李世堂过早的知道他的打算。“啥?……你这是……”李世堂一下子站起来,直直地瞪着崔长生。“不要急,不要急。我还没有说完呢。”崔长生不温不火,依旧玩弄着水烟袋。“绝对不能放过张拴龙。否则,我……我心不甘。”李世堂有些发急。“给张拴龙一个逃跑的机会,然后我们去追……”如此这般,崔长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事情不好做,需要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弄不好,会弄巧成拙。谁去做这事?”李世堂明白了崔长生的用意,满脸欢喜地问。“你就放心吧。我想好了,让赵所长去做。”“赵所长?好,好。”李世堂与崔长生相视一笑。

保安队派人轮流审讯张拴龙,折磨张拴龙的意志,消耗张拴龙的体力,让张拴龙无法保持连贯的语言和思维。张拴龙年轻气盛,如何经受得起这样的折磨,如何经受这样的难堪,如何承受这样的侮辱?他身心俱疲,没有了做人的尊严,像剥了皮的羊一样赤条条地暴露在公家人面前。他心目中纯洁美好的世界被打碎了,留给他的只有仇恨和屈辱。这个世界是强权的世界,没有公平,没有公正,只要有权力,有势力,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任意胡为。他阻止别人殴打父亲,是暴力抗税,是反抗政府,是犯罪,要被判刑,而保安队员殴打他,折磨他,殴打和折磨像他一样的农人,却理所当然?政府管理老百姓,制度也管理老百姓,穷苦农人却得不到政府保护,得不到公正和公平。他不再关心保安队的做法,不再看重生命的存在,听从保安队摆布,顺从保安队安排,在经意和不经意之间满足拿他寻开心的保安队员。

崔长生在摆布张拴龙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权力的威力。他陶醉在权力带来的幸福中,陶醉在成功的满足中,陶醉在日渐强大的势力中。多少年忍气吞声终于换来了权力,换来了难得的骄傲。离开崔家塬子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愉快过满足过。他觉得他才是罗川乡真正的统治者,是罗川乡真正的王。乡公所有什么用处?税务所有什么用处?没有他手中的武力,没有他掌握的保安队,乡公所不是照样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税务所不是照样什么成绩也没有?他掌握着罗川乡的军权,掌握着罗川乡的武力,就掌握着罗川乡的命运。他可以抓获不听话的农人,可以使虚无变成事实,甚至可以篡改县长的命令,使县长的命令成为一纸空文。崔长生懂得了崔明仁当年送他进保安队的用意,明白了土财主的见识和眼光。他更加热爱保安队,更加珍惜手中的权力,加强了对保安队员的控制,立志把保安队训练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训练成为一支既能对付农人又能对付土匪的武装力量,训练成为忠心耿耿的崔家军。

从把张拴龙父子被抓到保安队的那一刻起,崔长生就琢磨怎样利用机会清除异己,实现控制保安队的目的。张家庄是惹不起的大户,崔长生却带着保安队从张家庄抓走了张全有父子。是张家庄没有了当年的威势?是崔长生能干?是保安队有势力?思来想去,还是掌握保安队、掌握枪支的结果。有枪就有实力,有抢就有权力,有枪就可以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崔长生早就希望牢牢地控制枪支,牢牢地控制保安队。而要控制保安队,就必须清除异己。副队长赵维民就是保安队最大的异己。

崔长生派人把赵维民请到罗川镇有名的饭馆里好吃好喝,把从农人手中弄来的一些钱财和珠宝无偿地送给赵维民,甚至派人从附近村庄里弄来两个漂亮村妇,让她们想尽办法侍侯赵维民,让赵维民放松了警惕。

“赵队长,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你帮着拿个注意,你看……”酒酣耳热之际,崔长生谦恭地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说。“崔队长,你这说哪里的话?有啥事情你吩咐就是了,咋这么客气?”赵维民在上司、部下和村妇的相互劝解中已难胜酒力,无法判别崔长生的用意。“是这样……”崔长生坐在火炉旁边看着赵维民,手里玩弄着不离身的枪支。“有啥为难吗?”赵维民被崔长生难得的谦恭糊弄的不知道高低。“最近看守所死了很多人……”崔长生欲说又止。“死就死了,有啥了不起?有啥事情我承担。”赵维民拍着胸脯。“不是死人的事情。”崔长生仍然半吐半收。“那是啥事情?”赵维民有些着急。“死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复杂了。”崔长生说。“到底是啥事情吗?”赵维民催促着。“本来这件事情不应该你去做。我出面又不合适……” 崔长生吞吞吐吐。“啥事情这么复杂?”赵维民不知所云。“把张拴龙放跑算了。”崔长生提出设想。“为啥?”赵维民没有明白崔长生的打算。“这几年保安队的装备一直没有多大改善……” 崔长生说。“张拴龙与这些事情有啥关系?”赵维民莫名其妙。“关系很大啊,你没有感觉到?”崔长生欲擒故纵,假装遗憾地问。“没有。他们之间能有啥关系?张拴龙是个无用的农民,拿不出值钱的东西,没有油水可捞了。”赵维民说。“你再想一想。”崔长生仍然不说。“再让张家庄的人缴一次罚款?能改变我们人手少、装备差的问题吗?难道张家庄有枪支?”赵维民无法理解崔长生的提议,“还是把张拴龙交给保安团算了。”

“张拴龙的事情惊动了县长。我本来想把他放了算了。李所长不同意,他想把张拴龙给处置了。” 崔长生不好意思地说。“处置就处置了,这有啥?让他死了不就结了吗?多死几个人有啥了不起。死一个人是死,死三个人也是死。”赵维民觉得崔长生太罗嗦。“张拴龙是县长点名要放的人。把他弄死在牢房里,上面问起来咋办?”崔长生看着赵维民。“你的意思是……”赵维民不再猜测崔长生的用意。“让他找机会逃跑,咱们在追捕的路上把他……”崔长生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是这样啊。万一放了他又抓不着,保安团问起来咋办?”赵维民的思维是直接的。他按照自己的喜好和逻辑处理事情。有用处的东西,他毫不客气的用,没有用处的东西,他会抛到脑后不再问及。他依靠体力争取活命。谁给的钱多,谁能让他活的舒服,他就会给谁卖命。

“快过年了,很多事情没有着落,明年的经费也没有定下来。我想借放跑张拴龙的机会向上面多要一些经费和装备。”崔长生不再兜圈子。“明年的经费与放跑张拴龙有啥关系?”赵维民更加莫名其妙。“把张拴龙放跑以后,我们立即组织队伍进行追击。一方面借机会把队伍拉到外面训练一下,另一方面依此为借口争取一些装备。”崔长生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计划,“再从张拴龙的亲戚家里弄些好处。”赵维民不等崔长生说完。

“是这个意思。张拴龙逃跑以后,我们组织三路人马分头追击。一路人马跟着他的行踪,他跑到哪里,我们追到那里,能否抓住他看情况再定。一路人马到张家庄去,把所有与张拴龙有关系的人都抓起来,让他们交人,借机会没收他们的家产。一路人马去寻找张拴龙的亲戚,把张拴龙亲戚的家产都没收了。同时派人把张拴龙逃跑的消息报告保安团,请求保安团派人参加追捕,顺便给我们提供一些武器和弹药。”崔长生继续着自己的想法。

“快过年了,保安团不会派人来。”赵维民说。“他们最好不派人。他们来了,我们不方便。让他们给一些武器和弹药,我们自己组织人。”崔长生说,“关键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放张拴龙。这个人要有胆量、有手段才行。要做的天衣无缝,让张拴龙看不出破绽,感觉自己是逃跑,而不是我们有意识放他跑。”“这事简单。我去办,我现在就去。”赵维*动请缨。“不,不是直接放他跑。”崔长生阻止说。“哦……”赵维民看着崔长生。“说一说你的想法。”崔长生希望赵维民去,又担心赵维民做不好。“这还不好办?我去审问他,给他提供一个能逃走的机会就是了。你放心吧。”赵维民很有把握。“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崔长生笑眯眯地说。 。。

山魂12

12

抓着张拴龙父子回罗川镇的路上,崔长生就后悔了。他对自己粗心大意有些气恼,后悔不应该亲自出面去张家庄,更不应该亲自抓捕张家父子。他在罗川保安队十多年,培植了不少亲信,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惟独没有把势力延伸到张家庄。他对张家庄早有觊觎之心,却苦无良策和合适的机会。张拴龙父子违法乱纪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差一点因为粗心大意而失手。

张家庄是五柳塬少有的大村落,族规严厉,管教严肃,心齐团结,势力强大,很少与官府发生冲突,很少被官府抓住把柄。乡公所和保安队多次想把触角伸进张家庄都没有得手,甚至在张家庄找不到一个愿意为他们出力卖命的人,找不到一个愿意为他们提供机会和线索的人,找不到一个愿意出卖兄弟的走狗。乡公所指派的保长一个不如一个,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为官府办事情,却往往成为刺探官府动向的探子,每有风吹草动就把消息通报给族人,让族人做好防备,使乡公所错失良机,甚至丢人显眼。张拴龙父子暴力抗税正好是一个拉拢利用的机会,却在匆忙之中把他们抓了起来,甚至没有阻止李世堂殴打张拴龙,没有在张拴龙父子面前装好人,没有在张家庄显示自己的无奈和被动。

崔长生后悔莫及,一路上琢磨怎样抓住机会打败张家庄,使张家庄从此失去威风。思虑再三,他决定从张拴龙父子身上下手,把张拴龙父子培养成为亲信或者通过他们在张家庄培植亲信。回到罗川镇以后,他做了简单的准备后,迫不及待地把张全有父子交给乡公所,让李世堂出面审问,罗织罪名。他躲在相好家里,精心谋划事情的发展和走向,时不时命令保安队员化装成乡公所官员,下狠手殴打张拴龙父子,侮辱张拴龙父子的人格,摧毁张拴龙父子的意志。他却扮演老好人,在其他人审问之余主动关心张拴龙父子,给他们送食物,与他们说闲话、拉家常,拉近与张拴龙父子的关系。

崔长生低估了张家庄的能力。张家的族长亲自出马,找到掌握大权的县长,通过县长要求放人。县长还指派保安团下达释放张拴龙父子的命令。他只好表面应付,释放了张全有、张富有和几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甚至释放了一些无关的农人。张全有被释放之后,他更加关心张拴龙,主动询问张拴龙的伤痛,询问张拴龙的家庭,询问张拴龙的父母和兄弟,询问张拴龙的叔伯兄弟和亲友,大骂乡公所头目出手狠毒,甚至还帮助张拴龙医治创伤。

崔长生打探清楚了张拴龙的底细,麻痹了张拴龙的意志,让张拴龙放松了警觉,甚至以为崔长生是难得的好人。直到赵维民宣布他的罪状以后,张拴龙才明白崔长生关心他的目的和用意。他是农家子弟,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有的只是耕种好土地,诚实做人。在父母的熏陶下,他单纯而善良,对人世充满幻想,充满期待。崔长生对他的欺骗和伤害让他心灰意冷,对保安队感到厌恶,对人世感到厌恶。他与保安队无怨无仇,知道保安队有枪有势,不好惹,惹不起。他不明白保安队为什么要盯上他,不明白崔长生为什么要利用他。老囚犯被带到别的牢房以后,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拖着受伤的身心忍耐着。

张拴龙在孤独中对经历过的事情有了新的认识,逆来顺受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最好的结局,相反可能更加糟糕,更加悲惨。父母变卖家产,求人借债,还清了乡公所的税捐和罚款,他仍然被关押在阴暗寒冷的牢房里,仍然被保安队员当作玩物一样玩来玩去。这是为什么呀?他要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哪怕是逃进深山老林不再见人。这一想法让张拴龙激动不已,也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鼓舞和力量。

张拴龙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再是什么事情都不想、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孩子,而是要承担责任的大人。“承担责任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必然,是每个人应该而且必须承担的义务。人活着不想承担责任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亲就不会受牵连;如果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出人头地,父亲同样也不会遭受不白之冤。人活着不容易,但也不能活得不明不白,不能活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啥,该干啥。”张拴龙对自己的无能和轻信深深地感到遗憾,对父亲产生了一股从来没有意识到也从没有经历过的情感。从记事的时候起,父亲忙来忙去,为了家庭,为了儿女,没日没夜的劳作,出力流汗,吃苦受累,到头来却仍然过着穷苦的日子,遭受别人欺负和侮辱。这到底是为啥呢!“这个世道不公平!”

灾难悄悄地降临了。

崔长生谋划的一场效忠*的游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他要赵维民放走没有价值、没有靠山、土里土气的农民,然后以追捕逃犯的名义开展练兵,借此赢得上级的支持,争取更多的经费、武器和弹药,得到更多的权利和实惠。

陕北闹红传得非常张扬。土塬上、川道里、山坳中盛传谢子长、刘子丹等人打家劫社、救苦救民、为穷苦百姓做好事:有的传说谢子长、刘子丹就在子午岭的东边,马上就要开过来了;有的说谢子长、刘子丹已经派人暗地里招兵买马。一些小股土匪伺机作乱,骚扰乡里,有的还冒充谢子长、刘子丹抢劫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并有意留下谢子长、刘子丹的印记。

罗川镇作为山区和平原相交地带的偏僻小镇,尽管没有出现大的祸事,不安的情绪已经出现,抗粮抗税事件越来越多。地方政府加强防御,增强保安力量,控制人力财力。一些控制保安武装的人乘机干预地方政治经济事务,大肆捞去民脂民膏。崔长生看准这一难得的机会,拉拢和集结各色人物,把势力渗透到村庄和集镇,用武力捞去好处,又用捞到的钱财购置的武器,打通关节,培植势力。张拴龙成为他增强保安队势力的口实,成为像赵维民一样的兵痞发财的借口,成了掌权者保护和壮大利益的牺牲品。

“你叫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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