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甫也笑了说:“长沙。伤好点没有?”
我拉开车门做上副驾驶的位置说:“早没事了,就是泡病号儿呢!”
一上车,我才看见后座上的张灵甫身旁还坐着一个人,是一位衣着光鲜,气质不俗的年轻少妇。
我问:“师座这位是?”
张灵甫向我介绍:“这位是你们柴团长的夫人。”
我赶紧敬礼:“我应该叫您一声嫂夫人吧。”
柴夫人捂着嘴一笑说:“您过谦了。”
张灵甫介绍我说:“这是您夫君手下的营长。”
我问张灵甫:“咱们这是去哪?”
张灵甫说:“去常德,陪着柴夫人去看看柴团长。”
我见到张灵甫鹰一般的眼睛透露出一丝信息,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便不再说话。
一路上张灵甫给柴夫人讲着当地的民情风貌,历史故事,说到妙处直逗得柴夫人哈哈大笑。
柴夫人说:“张师长,瞧您的军装都脏了,都是尘土。”
张灵甫听罢拿手套随意地掸了几下说:“扫掉便是。”
柴夫人对我说:“我一个妇人家多有不便,从长沙一路上多亏张师长照顾。”
我笑着应承着,看柴夫人一脸的笑容,我猜想她可能并不知道她的新婚丈夫已经死了。
车队没有进常德城,而是一路向西往一处山坡开去,我心里顿时又沉重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不觉泪水已经挂在了眼角。
车在山坡下停住,张灵甫搀扶着柴妇人下了车,当她看见了这满山遍野的墓碑时,脸色顷刻间大变,她转头问:“我家泽高。。。。。。”
张灵甫示意我带路,我默默地走在前边,我们顺着小路上了山,在一处坟前我停住了,这就是柴意新的坟,他是我亲手下葬的。
柴夫人看到坟墓先是呆住了,脸色变得惨白,而后大叫一声就扑了上去,她跪在丈夫的坟前,抚摸这冰冷的石碑痛哭了起来。
柴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厥。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怒视着张灵甫悲愤地指责:“张师长,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我夫君只是受伤了吗?你为什么骗我。”
张灵甫上前一步,平静地说:“柴夫人,我要是事先跟你说了实话,你还能来的了吗?”
晚上,我们把柴夫人送回了桃源军部。
我和张灵甫并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不一会张灵甫说:“常德一战,我以为你得战死沙场,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说:“169团奉命坚守双忠巷最后的阵地,自团长柴意新以下,加上卑职只剩下13个人,其他全部战死。卑职的三营,大部原是305团将士,如今。。。。。。。。。。如今,卑职无能只给您带回来5个。”说到这里我又哭了起来。
张灵甫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尽力了,弟兄们都死得其所,活着坚持到最后也都称得上英雄!!”
我说:“弟兄们从接战之初一直血战到底,舍生忘死,没有一个被俘的,重伤员最后因不愿受辱而全部自杀。卑职还苟活于世,实在是愧不敢当。”
张灵甫说:“活着就好,你不必自责。”
我抹了把眼泪问:“我们师座怎么样了,听说他被收押了?”
张灵甫点点头说:“是,已经押回重庆了。校长震怒,要处决余程万。”
我大惊失色:“没那么严重吧,余师座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有弃城之罪,但罪不当诛啊。”
张灵甫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余程万除了没一死而杀身成仁之外,常德一战,他已经做到了他作为指挥官应该作的全部。他本可以与常德共存亡,落得个名垂千古,流芳万世。可惜啊,可惜啊,就差一步。做为一个普通人他没做错什么。可是他是个军人!他就不得不背着这个骂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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