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瀛像是累了似的,闭上眼撑着额角,语气低沉道:“他叫闵小舟,贺丞的钢琴老师的儿子,和贺丞一样大。在你到贺家之前,他经常跟着他母亲到我们家,给贺丞授课。贺丞和他关系很好,能玩到一起去,是贺丞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当年你和贺丞弹过的那架钢琴和那首曲子,他们也弹过。闵小舟出事后,贺丞受到了刺激,我们不得已才给他催眠,让他忘记那段回忆。却没想到贺丞的性情大变,他不再接近任何人,我们曾经强行把他送到学校过,但是他逃离人群,谁都不亲近。”
说着,他睁开眼睛望着楚行云,唇角压着一丝沉重又柔和的笑意:“直到你出现,你是把他从深渊里拯救出来的人。他实在太孤僻了,却唯独相信你,依赖你,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你不要觉得他把你当成了闵小舟,你和闵小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们给他做过很多次测试,他已经完全把闵小舟忘了,催眠师还给他看过闵小舟的照片,他丝毫不记得。他肯亲近你,或许是因为你在对的时间出现,看你比较顺眼,而且你能给他安全感,能解救他的孤独。所以他就越来越依赖你,越来越离不开你,直到喜欢上你。可能这就是我爷爷那辈儿常说的。。。。。。缘分?或者是,命运?说不清,总之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
很可惜,他的康概陈情,楚行云并没有听进去几句,他的注意力都在‘闵小舟’这个名字上。
原来纸船真正的含义是一个人的代号,闵小舟就是纸船,那这个闵小舟倒是有充足的动机向贺丞复仇。
在贺瀛还在滔滔不绝的向他传达贺家对他拯救贺丞的谢意时,楚行云冷不丁的打断他,举起那只纸船一丝不苟分毫未乱道:“杀海军,炸国宾楼的人就是这个闵小舟?他回来复仇?”
贺瀛眼角一抽,觉得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只会嚼牡丹的大水牛,而他对着此牛谈了半天琵琶,费时费力又费感情。想必贺丞和他在一起,日子也没有多好过。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贺瀛埋头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是非逼他把话讲明。于是抬头看着他,直言道:“复仇的人不是闵小舟。”
楚行云皱着眉,着实已经糊涂了,正要追问就听贺瀛道:“闵小舟已经死了。”
楚行云一愣,蓦然怔住。
贺瀛看着他说:“闵小舟被贺丞推进泳池,十六年前就已经溺水身亡了。”
楚行云忽然低头看向手里的纸船,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这只白纸折的纸船竟是一个死人的信物。此时这只纸船上似乎附着心怀怨念的,不肯散去的阴魂。
贺丞杀了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贺瀛说的保护他,竟然是掩藏他已经遗忘的杀人回忆。
虽然震惊,但是楚行云还是靠着一己克制力,暂且不去深究贺丞被隐藏多年的罪行,强迫自己静心思考眼前的案情。
“。。。。。。不对。”
他死死的掐着自己的眉心,不知不觉已经淌了满头冷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炭,灼痛难耐:“如果闵小舟已经死了,现在回来找贺丞报仇的人不是他,那就是第三个人。而且他也是闵小舟溺亡事件的知情者,或者说,他也是参与者。”
忽然,他抬起头,染了火光似的眸子死死的盯住贺瀛:“你还有事瞒着我,当年那场事故的参与者不止是贺丞和闵小舟,还有第三个人!”
贺瀛很平静的看着他,在他的怒视之下还能保持微笑,只是笑意无奈又沉重,还有一些烂在时光里的陈年旧事变成脓疮终于被人连皮带肉挖出来的畅快,和解脱。他隐瞒这个秘密,已经太久了。
“没错,还有第三个人。”
“谁?”
贺瀛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急不缓道:“贺丞虽然是把闵小舟推进水里造成他溺水身亡的人,但他并不是凶手。他被催眠,被控制了。”
“谁?到底是谁!”
贺瀛看着他的眼睛,深深的沉了一口气,道:“贺清,贺丞的双胞胎哥哥。”
噗通——
那是落水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贺清出现在,第二十一章:少年之血【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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