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沈长青深吸一口气,吐出俩字。
其实周粥说到底也就是个双十年华不到的少女,现阶段对沈长青也没什么非分之想,玩笑起来也懂得适可而止,但每每凑近他身侧,闻着那醋香,她便觉身体轻快不少,就忍不住还想再多缠他片刻。于是她杏眸含笑一转,又道:“朕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如果是这么回事,你就眨眨——”
“哎哎哎?!”
没能顺利解决燕无二,沈长青本就心中不豫,在周粥的“调戏”下终于忍无可忍,放弃不以仙术碾压凡人的修养,一个法阵甩出,将她直接一巴掌糊到了半空的墙上,揭都揭不下来那种!
周粥闷响一声,脑袋差点儿都撞到房梁上了,在半空中双脚并用地扑腾了好几下,对下面的沈长青大喊:“你、你疯了?!快放朕下来!”
“对仙神不敬,惩罚本该比这重上许多。”沈长青冷眼斜睨着她,“以后可还敢再犯?”
“喂!你这小醋精装仙君还装上瘾了?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的吗?!”周粥知道下不来,索性也不扑腾了,叉腰指着他鼻梁质问。
沈长青只觉额角突突直跳,周身的白醋味儿又浓郁了起来,于是他冷笑一声,将这刺鼻的味道催发到极致。
“你、你要干嘛……”周粥的鼻子已经开始痒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陛下不是爱闻来开胃吗?吾便遂了你的愿。”沈长青这回掌中结印,屋内平地生风,白雾弥漫,气旋倒流,最终把周粥和这无形的醋味儿一起裹成了个巨大的蝉蛹!
完全密闭的空间里蒸普通白醋都够呛人的,更别说是沈长青特意用法术加码过的,那浓烈程度,迷得周粥是痛哭流涕,神魂颠倒,只能哀声讨饶。
“沈长青,你、你快停下!朕答应你还不行吗?”但她才张口,那醋味就仿佛有形似的,和水一样从嘴里倒灌进去,引得她一阵恶心,胸口骤然憋闷得慌,“咳咳!我真的不行了,以后不敢了……你快……我好难受……别……”
这发着颤的哀告偶有几声传到殿门外,堵着耳朵的小太监们都是一副大开了眼界的神情。
“这位主子平时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干起正事来竟如此孟浪!”
“对,对,真是人不可貌相……”
殿内,被刮目相看的沈长青却是浑然不知。只道起先周粥刚吊在半空时还喊得中气十足,后来被醋一熏不知怎地气焰骤减,听起来气若游丝。
他还不识人间险恶,自不会往她做戏方面去想,也所幸如此,他当即收了法力,双掌一翻,青光便托起了跌落下来的周粥,将她送回茶榻上倚着。
“咳……”周粥脸色苍白又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眼角带泪,有些睁不开眼,只有气无力地低咳了两声。自十岁那年后,她就再没感到过这种周身发沉之感,此刻心下也不由有些慌了,只能任由沈长青将手掌在她眉心上一覆,青光稍纵即逝,又被收回他的掌间。
沈长青收掌,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迟疑:“你……”
“朕没事!”周粥此时已觉得恢复了些气力,急忙挥开他,坐直抢断他。
这倒是她头次见了自己不往上黏,反而还避开的。沈长青眉梢微动,又思忖了一下方才自己给她疗愈时,顺手探查到的怪事。
这周粥的魂魄之力,似有先天不足。
初时见她生龙活虎,他还未将月老转述的祈告之词中先天不足那段放在心上,如今倒是记起来了。可魂魄若有残缺,这人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站在这儿?纵使不曾早夭,也该是缠绵病榻的……
“可还有哪里疼痛?”沈长青思及此,也觉是自己冲动了,思虑不周,竟对魂魄之力不足者施用法术,致其亏损虚耗,便破天荒地放柔了些语调问。
“没有了,没有了。”周粥连连摆手,“朕就是刚才被熏晕了,身子骨好着呢!”
她这是不知,还是有意掩饰?沈长青略一蹙眉,但也没再深究,左右凡人寿数,无论自不自知,都有天定。
“嗯哼,那朕就先走了。你……你就暂时别去找燕无二气他了。”
沈长青很给面子地应了声“好”,甚至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兀自立在原处,任周粥一个人出殿,而是往外送了几步,一直到门边,才没什么语气地开口道:“你身子若还有什么不适,可来寻吾。”
谁知他这一句,却换来周粥伸手去拉门的手一顿,回眸肃色道:“今日殿中之事,你不可告知任何人。”
“吾知道了。”沈长青应得简单。
就这样,匆匆赶回的小灯子得见了与前几日完全相反的情景。
殿内打开,沈仙君的衣冠楚楚,神色如常,而他家陛下却是一副衣衫不整,精神萎靡的模样,甚至一出殿门就喊了他叫人抬銮驾来,看起来乏得很,几步路都不肯自个儿走了。
于是乎,新的八卦很快就在当时守在门外那几名小太监的努力下传开了,周粥的讨饶声被以讹传讹成了“房中之乐”,都说沈长青身有异香,媚上有术,在某些方面又勇猛无双,侍君之位指日可待,甚至被封为皇夫都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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