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美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和往常一样正在揉黏土,我的工作是用黏土制作形状抽象的偶人。
“你回来了。”
我坐在工作台前打招呼,手依然在动着,用全身去体味秋美的气息。
“回来了。”
秋美说着,嘴唇贴到了我的头顶上。她带来了户外空气的味道。
“外面很热,今天过得好吗?”
我扭过身,送上自己的嘴唇,回答道:“还可以。”我那被空调吹得冰凉的皮肤上,沾上了一点秋美的汗水。
我们三年前在朋友举办的宴会上相遇,一起生活已有一年。或许我对秋美的爱和秋美对我的爱,都超过了对自己的爱。
“今天吃什么?去外面吃?”
我们经常出去吃饭。
“没什么食欲。”我非常清楚自己这样说,秋美会担心。可以说这是一种孩子气的表现。
“中午吃的什么?”
“桃子。”我回答道。
秋美噘起嘴巴。
“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喂,去吃烤肉怎么样?还记得我们是肉食动物吗?”
“你饶了我吧。”
秋美缩了缩脖子,觉得碍事似的把长发拨到背后,然后去冲澡了。
从浴室里传来很大的水流声。我关掉工作时一直习惯开着的CD(今天听的是里基·李·琼斯),眼睛望向秋美的手提包。我真的非常喜欢秋美在家的时间,她要是不出去工作就好了。
最后,我们在家简单地吃了晚饭,然后去附近的酒吧喝啤酒,这是秋美极力要求的。
我们的住所兼我的工作间位于老住宅区中。走十分钟就能到繁华街区,那里有许多酒吧、二手唱片店、烤肉店。在夜幕初临还泛着青色的天空下,我和秋美并肩走在澡堂与百元店林立的通向车站的商业街上。
“唱歌吗?”秋美问。
“不唱。”我回答道。忘记是什么时候了,秋美曾告诉我,她喜欢边走边唱。小时候她觉得默默走路像是在修行,非常痛苦,后来发现一边唱歌一边走能很快到达目的地,从那以后就喜欢上了边走路边唱歌。
我和秋美才相识三年,但对彼此的过去知道得相当详尽。我们交流过一切,像出生的地方、家人、喜欢和讨厌的事情、发型和服装的改变、每一位朋友以及旅行过的地方等。这些事微不足道,却让我们像孤独的磁场般强烈地互相吸引,仿佛我们也到过彼此去过的那些地方。
我觉得在三年前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五岁的秋美,也遇到了十七岁的秋美。当然,秋美也对七岁和二十岁的我表示了欢迎。估计她会说:“你能来真好。”
我们挑选了一家狭小昏暗、酒类品种丰富的酒吧,并排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上,各自要了啤酒。我们俩都喜欢喝啤酒,特别是在晚饭后喝。
“是这样的。”
秋美刚才一直在给我讲浅井一家的故事。浅井是秋美上班的摩托车店的店主。包括女主人和上小学的儿子,这一家据说都是“有趣的、让人感觉很好的人”。那里每天总会发生什么事件,像女主人的误会、夫妇之间的争吵、儿子班主任的家访等,让秋美觉得很好玩。听说夫妇俩都痴迷矢泽永吉,店里收款台的旁边贴着一张他的大海报。
秋美自己也骑摩托车,有时让我坐在后座上,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狂奔。我们有一模一样的头盔,白地红花的那种。
“干杯。”
啤酒端了上来,我们轻轻地碰杯。秋美刚冲完澡,完全没有化妆,脸庞白皙宁静,像孩子一般,长发还略微有些湿。
在昏暗的店中,只有秋美生机勃勃,美丽动人。我心中满怀着谢意,感谢秋美的存在,希望能一直这样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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