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关绪对钟晴又交代了几句就收了线。
蒋轻棠烧刚退,精神不太好,刚才就有点困,强撑着和关绪闹了一会儿,关绪一走,她瞌睡上来,等关绪打完电话进屋,她的眼睛已经阖起来,鼻塞,呼吸不畅,嘴微微张着,打着小鼾。
关绪坐在床边,试试她额头,不烫,烧没有再起来。
她看着蒋轻棠眼底的青色,还有削尖的下巴。
蒋轻棠很瘦,浑身没几两肉,漂亮的巴掌脸,下巴尖得能戳人。
从纯欣赏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很好看的,脸小,愈发凸显她五官精致纯真。
可如果用心上人的感情作为评判标准,无疑瘦得过度。
关绪每每抱着她,总是担忧心疼,这么瘦,身体也弱,太容易生病,这一场病下去,断断续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得彻底,估计小脸又得再尖一圈。
细细的脖子,轻易就能折断似的。
关绪有点后悔带蒋轻棠来这里了。
身子弱的人,最忌心情大起大落,关绪是知道的,是她自己玩心大起,就忽略了蒋轻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了。
蒋轻棠在梦里咳嗽两声,胸口疼,转醒,眼皮掀起一点,刚好瞧见关绪坐在床边。
她身上还难受,又因为一睁眼见着的第一个人就是关绪,心情大好,咧嘴一乐,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是做梦,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去抓关绪的手。
关绪把手递给她,问:“是不是想要什么?饿了?还是渴了?”
蒋轻棠声音虚弱,笑起来的嘴角显得苍白,“关姐姐,你终于来啦。”
浓重的鼻音,显得可怜。
“我一直都在。”关绪包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骗人。”蒋轻棠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呢。”她的眼睛半闭着,睫毛一遮,眸中光彩黯淡,看起来蔫蔫的,“要是这个梦一直不醒就好了。”
关绪心中扎了一下,酸涩地开口,“你常常梦到我么?”
“小时候……经常,后来……不敢了。”
“为什么?”
“我怕关姐姐不来。”蒋轻棠笑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自嘲,眉梢眼角都是苦的,“也怕关姐姐来。”
她说:“我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对我好的人都要倒霉的,已经害死了爸爸妈妈,不能……不能再害死关姐姐了。”
她说着,忽然放开了关绪的手,背对着关绪,把自己蜷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
压抑着啜泣,哭得肩膀打颤,刚开始还有声音,到后来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剩下一点气音,即使身体已经哭得抽搐,声嘶力竭,硬是没有闹出一点动静来。
看起来非常熟练。
不知道她长到二十岁,一个人悄悄地哭过多少回,才能这样不惊动他人。
没人疼的孩子,连哭都是静悄悄的。
照顾蒋轻棠长大的保姆,关绪曾见过,趋炎附势的嘴脸让人生厌,这样的人哪会有耐心哄孩子,估计蒋轻棠的哭声刚起来,她的巴掌就已经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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