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武当?」旁边的师叔黄宗玄焦急问。
「这个……没有肯定。对方并未报上名号。」
「一个人?」刘宗悟带点愤怒地说。「只为了一个人,就让全华山弟子要这样史无前例的戒备?」
「可是,掌门……」杨泰岚上前说:「陈泰奎已经死了啊。」
刘宗悟这才作出一个「也对啊」的表情。
他的师弟赵宗琛在旁边微微叹息摇头,心想:这个师兄,武功确是高得没话说,可修道养性方面却差了,处事不分轻重,当年师父选立这个掌门,也许是选错了……
「那么人呢?」刘宗悟威严地喝问。
「好像正在上山来……」张泰朗报告说。
就在这时,「紫气东来堂」那已开启的大门奔进来一人。
是山下「见性馆」负责监馆的骆泰奇。他魁梧的身躯已被汗湿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堂内所有人瞪着眼在注视他。可是骆泰奇气喘吁吁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也不必说了。
他带上山来的人,随即出现。
那白袍飘飘的身影,不徐不疾地一步步走到那地面八卦图中央。背后仍然斜带着那柄「卍」字护手的弯剑——华山派开山立道三百余年来,未经批准而带兵刃上山的,他是第一人。
他身后跟着王士心等那十四、五名年轻人,一个个都脸色惶恐,慌张地左右看着大堂里佩着真剑的众华山高手。他们即使没甚武功,也清楚感觉得到堂内那股腾腾的杀气。
这些本来都是想投拜在华山派门墙下的年轻人,许多年来的梦想,就是能够踏足这座「紫气东来堂」,如今却蓦然成真。
——但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原本守在「紫气东来堂」门外的几名华山弟子,也都随着进入,在这些来客后面戒备着。正门之外也塞满了守备「镇岳宫」的过百弟子。他们一个个都紧张地手握腰间剑柄。等的只是一声命令。
白袍男人身在强敌环绕的杀阵当中,脸容却是泰然自若,仿佛不过是进来道宫观赏的游客。他抬头略瞧一瞧那「气剑一如」的牌匾,然后直视正座上的刘宗悟。
华山众人看见他胸口的太极图标记,更无疑问。
黄宗玄打量此人脸容。看来似甚年轻,像是二十后半的年纪,却有一份年轻人所无的闲适气度,真实年龄必然较样貌年长,但猜想亦不过三十出头,比这儿许多华山派「道传弟子」都还要小。
武林中人尽皆知:武当派自张三丰祖师以后,全派上下只有一人有资格穿全身纯白色的道袍,象征了「无极」的境界。
再加上这样的年龄,更证实了这男人的身份。
「武当派掌门姚莲舟,今天上华山来,与诸君论剑证道。」
他说时未有拱手行礼,连略略低头也没有,脸容平静,似只是轻松平常的谈话。
——但在场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论剑证道」是什么意思。
华山众剑士打量着姚莲舟,又看看他身后那帮小伙子。他们确实没有人带着兵器,看衣饰和表情判断也不似是武当弟子,实在不明白他们跟着来作甚。众剑士也不理会,目光又都投在姚莲舟一人身上。
有外派之人,竟敢孤身一个上来华山派的总本宫挑战——而且竟然真的能够走进这里来——实是华山门人平生没有想象过的事情。而这个人,正是近年武名大盛、野心勃勃的武当派里,那绝对的第一人。华山众弟子看着姚莲舟,有点儿虚幻不实的感觉。
只有刘宗悟,全未被「武当掌门」这四个字摇动,只是冷笑。
「论剑?嘿嘿,入我山门来,杀我弟子,却连挑战状也没有先送来一封。武当掌门,连最简单的武林规矩也不晓得,就像条喜欢乱咬人的野狗,真是贻笑大方。」
杀陈泰奎的理由,姚莲舟先前已在「见性馆」向骆泰奇解释过,现在他懒得再重复一次。
「无聊的规矩,不会令人变强,也就没有必要。」姚莲舟淡淡的说。
黄宗玄大皱眉头:华山和武当两派,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大门派,两个掌门如此对话,成何体统?刘宗悟的说话,更无半点得道高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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