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天在程舜铭说完之后□来道,“府尹大人,小人有事禀报。”
京兆府尹望了一眼李飞白,见他点头,于是道,“报上来。”
程舜铭一贯看不起郭宏天,觉得他就像一条最忠实的土狗,忠厚却没有任何用处,然而郭宏天并没有拿出任何东西,而是开始报出一连串的数字,包括进货,出货,收益,进货的数据他报完之后,与亲仁坊的冯当家一一核实,确认无误,而收入,则根据每日的生意情况,菜品情况,以及物品损耗也与伙夫、司舟还有李飞白一一核实,确认无误。
杜卜拉撒在一旁听了早就大惊失色,连平日老神在在的程舜铭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待到最后郭宏天总结道,“酒楼的投资一共分三部分,杜卜拉撒出了其中的三分,王三娘他们出了其中的一分,剩余的六分——”他抬眼望了望堂上端坐着的姬浩雅,继续道,“剩余的六分,归中书省侍郎姬侍郎所有,所以,按照我刚才说的这些数字,其实应该是杜卜拉撒做了假账,并且侵吞了姬侍郎所应得的份额,而不是王三娘。”
“你胡说!”杜卜拉撒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冲过来就要打人,几个官差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他往地上按。
“放肆,不得在堂下藐视王法!”京兆府尹觉得这时候正是表现自己忠诚的时候,连忙呵斥杜卜拉撒,并以藐视公堂的罪名,将他按在地上棍打了五下以示惩戒。
这时候,连程舜铭都无法维持他一贯的镇定自若了,冷汗湿透了他的背脊。
王宝钏听到这里已经放下了心来,司舟心里为这场冤案得雪而由衷地高兴,看着自己的师父笑了。
“唉,真是可怜。”听到杜卜拉撒被打得嗷嗷乱叫,姬浩雅发出这声喟叹。
杜卜拉撒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事实,他对着京兆府县丞叫道,“怎么会这样?!”
京兆府县丞怕把自己牵连进去,连忙让人堵住了他的嘴,又请示京兆府尹责打了他三棍。
“唉,你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我的很大笔资助吧?”姬浩雅端坐在侧旁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笑看着杜卜拉撒。
杜卜拉撒本来以为自己认识了京县县令就了不得了,所以才敢黑了心来吞了王宝钏他们的那份钱。
可是没想到李飞白的那个账房这么厉害,居然能够做到所有的账目不需要自己经手,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能记住,并且在堂上一一验证。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居然惊动到了中书省,这堂上坐着的姬浩雅分明来头不小,他这次是认栽了,哪怕他再是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惹京官啊。
这下杜卜拉撒才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
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垂死挣扎,等那些官差取出了他嘴里的布条,他连忙大喊道,“官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是这次是你旁边这位县丞大人说会帮我的啊。”
县丞见府尹取下了他嘴里的布条就知道要出事,没想到他果然狗急跳墙,把事情都抖了出来,县丞却不慌不忙道,“长官,此人看上去就是个善于栽赃嫁祸的,这会儿是急了乱咬人,请切莫听他胡言。”
姬浩雅却在一旁扇着扇子,嗤笑了一声道,“偏偏不咬别人就咬你么?”
县丞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可眼下这谎是怎么也不可能扯圆了,只能慌忙跪下道,“长官,下官是一时鬼迷心窍,家中老母重病需医治,下官这才……这才……”
县丞声音哽咽,却是姬浩雅又一声轻笑道,“做戏未免做得太过了。”
县丞终于死心,此时面如死灰,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京兆府尹对于自己的县丞居然敢背着他私下和商人勾结,也颇为恼怒,而且这家伙他居然也不打听清楚就敢动洛郡王,真是个没有眼色的东西。
堂上府尹惊堂木一拍,杜卜拉撒愁着一张脸跪在地上,已经后悔得全无人色,王宝钏站在一旁,心里却暗道了一声活该,这么些时间里一直看在他是合作人的份上,所以她一再退让,可没想到他竟然黑心到想害自己。
好在李飞白找的合伙人居然如此有来头,而且和自己还有过好几面的缘分,这才让她能逃过一劫,可是想到如果没有姬浩雅的帮忙,她可能就因为被诬陷而坐牢了,心里不禁又是后怕又是恼怒,狠狠地瞪了杜卜拉撒一眼。
堂上的姬浩雅没有错漏这一眼,噗嗤一下笑了,一旁站着的李飞白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姬浩雅忍着笑把脸转向了一边。
既然事实已经供呈清楚,而且又牵连到姬浩雅和李飞白,京兆府尹哪怕想包庇自己的下属也不能了,而且为了摆脱嫌疑,只能重判。
杜卜拉撒虽然是胡人,然而到了长安就必须遵守长安的规矩,于是按律惩处,没收全部资产,退还王宝钏和姬浩雅的部分,其他一律充公,且逐出京城不得再为商贾。
而京兆府县丞徇私枉法,也按律羁押,转交吏部问罪,按律应当革除官职,再不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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