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如死灰,象见到了什么不可想象的东西:“江南,这真的是子期他们拍的?”
“是他们公司签约的广告代理公司拍的。怎么了?”江南可能也发现了他父亲的异样,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什么。”血色一点点回复到他的脸上,只不过,他再也不象刚开始那样谈笑风声:“对不起,我有点事回一下房。”
我和江南对望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扩大、蔓延。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让我感到非常恐慌——我下意识抓住了江南的手。
江南对我微笑。然后,他对正端着切成块的苹果从厨房里出来的伯母说:“妈妈,我和绣存准备年后三月底找个日子结婚。您看可以吗?”
“是不是太急了?五月多好。天气也好。”伯父回来,伯母一定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她没有很明显地挂在脸上,可语气都比平常明朗了许多。
江南看了我一眼:“绣存也说五月;我主要觉得五月结婚的人太多,酒席什么的都不太好定。再说,我可是非常着急娶媳妇的。”
江南的话冲淡了我心头的不安,我笑了。就连伯母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少见的红晕:“这孩子,越活越过去了,简直没轻没重!”
我本来想拍一下他的脑袋以示警告,可一想他曾经的告诫:千万不要当我妈的面打我的头,底下你把我的头拿下来当球踢我都不在乎;以前淑君曾经在她面前摸过我的头,她非常不高兴,觉得她不稳重,还说什么‘男人头来女人腰,不能摸来不能捞’。还是收回发痒的手。
“怎么样?就三月吧,看你儿子多可怜!”江南有些撒娇的意思了。我不禁好笑。
“好了好了,你爸爸同意我就没有意见,不过让他一个月后再回来一趟罢了。”伯母有些吃不住劲了,笑了。看来,只要对女人,软缠总比硬磨见效。
我们正笑着,伯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看上去还是非常不好。
“伯康,刚才江南说到准备三月底结婚,你看怎么样?你怎么了?不舒服?”伯母关切地迎了过去。
他没有看她,却走到我身边,我紧张地站起来,不知道又将发生什么。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江云竺?”他认真地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他怎么知道?我扭头一看,伯母听到这个名字,好象身子颤动了一下。
“你是一九七七年出生的?”他神色古怪。
是啊,这些江南不都已经告诉过他了吗?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哪儿,只是点头。
“你妈妈是浙江诸暨人?”我点头。
“广告片子里的刺绣,是她绣的吗?还有那句: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是的。”我再次点头。他问这些干什么?
忽然,身后的江南大叫一声:“妈——你怎么了?”
我慌忙过去:伯母面色惨白,正无力地靠在红木沙发上。她对江南比量着什么,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想起了江南的话:我母亲心脏不好。
我有些害怕——这样子,是不是很严重?江南看懂了她的手势,冲进了卧室,我突然明白,他可能是找药去了——我连忙拿杯子到引水机边接了杯清水。
伯父已经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嘴里呢喃着安抚着她。终于她吃了药,休息了几分钟,好象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和江南无措地站着,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病怎么会忽然发作。
“江南,绣存”,伯父看着我们,他的声音低沉:“你们两个的婚事,我想可能要拖一拖了。”
“为什么?”江南脱口而出。
伯父刚要说话,却被伯母拦住:“好了,这事儿改天再说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伯父扶着她走了。我和江南呆呆地站着,不明白刚才我们说错了什么,也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绣存,我一定要在三月让你做我的新娘。如果他们不同意三月,最起码要给我能让我们接受的理由。我会和他们好好谈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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