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度过悠闲的三日,时而看阮母收拾小菜地、抑或盯着阮父做木工活,如此阮柔的精神终于慢慢缓和过来。
第四日的清晨,一家四口在家用过早膳,竟有三人要同时出门,阮父和阮柔去铺子里,小石头则是去学堂。
值得一提的是,小石头如今有了个正经的大名,是由学堂的夫子取的,名阮玉林,于是家里人也自觉改口,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阮柔来到铺子里,只觉得恍如隔世,店里的客人较之以前确实有所减少,她心知要抓紧研制新香才可。
遂也不多言,自觉进了制香间,恰巧琼州一趟,有好多灵感想要实验。
她这次想要制作一整套的香料,上至头发、口唇,眉眼,下至足、身体为一体,力求将各种香料浑然一体。
头油是用的最寻常的桂花油,制法也简单,将半开的桂花与麻油一起混合密封,经大火煮制后,在干燥处晾干十数日,将桂花取出,剩下的便是桂花油,用于洗发最是洁净,且芳香怡人。
口脂则是用蜡兑制各种香料,灌于竹筒可成。
后面用于身体的香身丸,净化口气的香茶饼子、沐浴后敷于足上的莲像散,描眉的螺子黛,敷面的香粉,沐浴净身的花露澡豆等,不一而足,可谓涵盖了一位妇人的方方面面。
至于涂敷香,顾名思义,是用来涂在身上或者衣服上的香粉,时人喜欢用香粉与铅粉混合,此番效果最好,但她却知,铅粉用于妆面虽则有修饰面容之效,但久用有毒,故而还是选用了效果微差的粟粉,制成最后的米粉,同样质地细腻、色泽莹白。
一日忙活下来,每样各得了三十套,时日到了,便可整套售出,算不得稀奇,只是讨了个巧宗。
第一日算是练手,第二日,她终于将蠢蠢欲动多时的龙涎香取出,龙涎香本就是上好的香料,只需取其他香料调配一二,便可制得成香,只她唯恐误了上好的龙涎香,才迟迟未曾调制,且配有上次调香大赛赠予的各色名贵香料,此时调制起来得心应手,一炉炉香出炉,装满香丸的瓷瓶随处可见。
第三日,她有心想要再动手调配一次芝兰香,却突的又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芝兰香不可常用,那何不将芝兰香用于日常所用器具之中,既是读书人所钟爱,那么成套的香纸、香笔、香木家具、香枕且不美哉。
只调制香料是她的长项,但笔墨纸砚这些她一窍不通,只得找了曹娘子过来商量。
她如此一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正忐忑等待曹娘子的意见,却见曹娘子大笑抚掌,“慧娘,还是你聪明。”
“你也觉得可行?”
“自然可行。”曹娘子何止认同,简直叹为观止,一般香料多用于女子,男子则只用香囊、焚香所用,但若将香料置于器具之上,那就彻底打开了男人的市场,要知道,有钱的男人,可比有钱的女人还要舍得花钱,尤其在此等附庸风雅之事上。
“那就劳烦寻些通于纸笔一道的能工巧匠。”
闻言,方才还欣喜异常的曹娘子顿时又耷拉了眉眼,“真会给我找难题。”这样的师傅可不好找。
香料到底不是必须物,且到底是商贾之事,他们这般的商人自然能独占鳌头,可涉及读书人的笔墨纸砚,真正能掌握的无一不是大夏朝顶尖的世家贵族。
他们垄断此道,截断底层读书人往上爬的阶梯,若真贸然插手,别说一个小小的春林香斋,便是偌大的陈家也未必能得以保全,故而,还是得想办法拉个同盟才行。
“这事先放放,等我想想办法。”曹娘子扔下一句话匆匆离开,既是欣喜又是焦灼。
欣喜于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契机,一个真正能打出名声、名扬大夏朝的机会,焦灼则是因为合作人不好找,她还是先去找表弟商量一番。
她寻到陈问舟的时候,对方刚在家中闹腾完,悠悠闲闲走出来,面上还带着笑意。
是的,如今在府内成日闹腾的终于不是大房,而变成了他这个嫡次子。
陈父被折腾得够呛,想要惩罚吧,偏一想手头上要银子没银子,要银子没银子,要铺子没铺子,继室的管家权也被拿走了,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成日里在家作妖。
“问舟,你到底要干什么?”被折腾了几日,陈父精疲力尽无奈道。
“不干什么啊,闲着也是闲着,我找点乐子。”
陈父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安平镇的铺子给我看好了。”
“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银子的铺子,懒得看。”陈问舟轻飘飘撂下一句。
安平镇的陈氏香料铺说是给他看管,实则也是不可能的,作为陈家的祖产,早晚要收回给陈大哥,做的再好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陈父脸色黑了黑,“你不要我就收回来了?”
“收吧。”陈问舟表现的特别坦然,似乎丝毫不在意般道,“只是铺子里还有两个我请来的师傅,你要是不用了,我就给曹家送去,正好缺人呢。”
陈父本来只有三分的火气,也硬是被激到十分,“曹家曹家,你怎么不跟着姓曹去。”
“那不是我出生时候没得选择吗,您要是愿意,我待会就去改了,也省得您成日疑神疑鬼的。”
“滚。”陈父被气得够呛,懒得和这个混账儿子多说,索性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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