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格罗宝水雾一样地消散了。
西王母长袖一甩,大鲸船从她掌中飞了出去,将他们一岛的人都罩了进去。广安帝君没上船,漆黑的长剑出鞘,剑身如他本人一样朴实无华,几乎看不见锋芒,一剑分海而出,削上那水中的大手。
大手碰到剑气瞬间,便重新幻化成海水,两侧翻起了几十丈高的巨浪,直接将小岛淹没了。
大鲸船“刷”地被海浪冲开,另一只惨白的手伸出来,攥住西王母他们的大鲸船。
广安帝君回手一剑,同时,鲸船上所有法阵被西王母一把冲开,带毒的黑瘴从船身上释放出来,开出了大团的黑色山茶花。
里应外合,鲸船脱了身,落水发出一声长啸。
广安帝君简短地说道:“阿婉,走!“
悬无雪白的身影破海而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哪里走!“
话音没落,南海几乎沸腾,别说低阶修士,就连广安帝君都险些被这一嗓子从半空中震下来。
没来得及钻进护身仙器中的筑基修士都给这声音震晕了,魏诚响就算已经躲进了巨鲸腹中,眼前还是一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喉咙发腥。
本能地,她伸手探入芥子中,去摸她封在里面的转生木牌。
手指碰到冰冷的木牌,魏诚响激灵一下回过神来。
太岁临行前嘱咐过,大邪祟中可能有一个顶级灵感,现在还没露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在南海动用转生木,绝不能被那人看出她和太岁有牵扯,用凡人的手段联系。
她咬破舌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丹药,按住翻涌的内息,飞快地用随身的新鸿机传了信出去。
“悬无?”
奚平破译出密文,眼角一跳。
凌云山顶,九龙几乎拧成了麻花,积雨的云到处流窜,疯癫的大雨骤起骤停。
悬无不可能与“邪祟”为伍,否则他非彻底走火入魔、变成下一个赵隐不可。
他被项荣重伤,真元受损,“邪祟”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生吃的十全大补丸。此时南海上所有大小邪祟,不管肚子里怀了哪个品种的鬼胎,都不可能会主动勾搭他。
那他是怎么找到那南海秘境的?谁招来的?
奚平心里飞快转念:蜜阿族人推出王格罗宝,招揽八方邪祟,要么是自己势单力薄,真的想多团结点民间力量,造凌云山的反;要么就是想把这些邪祟一锅烩了,炼出点什么。
在奚平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他是蜜阿人,如果他真心想结盟,会一个一个私下里谈筹码谈交易。因为大邪祟们不是乖乖听话的绵羊,这群人九死一生地混到现在,一个比一个诡计多端,没有人能一呼百应。而且民间资源有限,难免冲突,他们互相之间很可能有仇,贸然把人聚集到一起,搞不好是“人多瞎捣乱,鸡多不下蛋”。
现在看来……
“我眼界小了。”
奚平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照庭说道,“升灵不够塞牙缝,他们想一锅烩的,恐怕不是这些升灵虾米——想拿升灵们钓悬无,再用悬无钓九龙鼎。”
悬无身上刷的白漆掉色似的,惨白色顺着他的脚渗入海水中,往四面八方扩散。
他虽被三岳山打成叛逆,却依然恪守着“不可窃天时”之誓,没有灵山修补受损真元,便能将活人当成灵石用——那些方才被他震晕后浮在水面的筑基修士给那素白的海水扫过,顷刻间变成了一具一具的人干。
广安帝君剑走弧线,抽剑断水,与此同时,又有一道极亮的剑光落下,以剑修之间无言的默契,接上另外半边。两道剑光一明一暗,围成了一圈,截断了四下扩散的惨白,将悬无圈在了其中。
广安帝君抬头,见不远处一身形高大的灰衣男子,方脸,长眉入鬓,头发比王格罗宝还卷,编成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垂在身前,手中一把灵蛇般的软剑——正是来自北历的野生升灵,传说中北绝山脚下“瞎狼王”的继承人,人称“雪狼”。
广安君与雪狼对视一眼,飞快地彼此点了下头。
下一刻,悬无一声怒吼,海底的铭文再一次被他抽了出来,冲着剑光画的圈子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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