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又道:“今日来这里,是想见见苏姑娘,也替先前的事情说一句对不住,那时实在是误会。苏姑娘——”
她亲亲热热拉着苏淮年的手,满面歉然道:“真的对不起,当日我并不是故意丢下你跑的,原本你与我遭遇相似,外面打仗时我应该带着你一起,但我毕竟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能力带着你一起逃命。幸好你运气很好,被人救下了,不然我真的要愧疚死的。”
苏淮年发誓,此生都没有见过她这样好的演技。便是台上那些戏子,也没有她变脸这样快的。
皇甫明卿问道:“苏姑娘,真是这样么?”
苏淮年默了片刻,点点头,笑道:“我不知道,嫣儿姑娘这样说,兴许真是我误会了。”
皇甫明卿的眼睛在她们二人身上逡巡片刻,笑得高深莫测,“你们二人的说法有些不同,这位嫣儿姑娘同我说——”
他顿了顿,接着道:“嫣儿姑娘同我说,她不仅是你的旧识,还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天玄宫的后人。”
苏淮年脸上一僵,惊讶道:“天玄宫是什么?”
皇甫明卿但笑不语,一旁的嫣儿会意,道:“苏姑娘,你就别隐瞒了,先前在楼里的时候,你不是曾经提到过一句?况且姑娘你有那样惊天的手艺,这世间恐怕只有天玄宫才能出这样的人才。”
又来了,这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另苏淮年折服。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扶额笑道:“嫣儿姑娘这段时日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我说过这些话么?缘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两人在嘴皮子上打着仗,苏淮年几乎是要将毕生心力用上去才能勉强自己说出这么曲折复杂的话来。但是她不能放松,这女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这个消息,分明来者不善,她不得不防。
一时僵持不下,有小兵跑过来,一直站在门口的丁立听了片刻,忽然进来道:“殿下,萧副将来了。”
皇甫明卿点点头,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走了过来。
眼看着萧诺越走越近,苏淮年心中竟然奇异地平静下来。
萧诺说得对,无论她此前做了什么事,对她造成了什么影响,她的本意从来就不是伤害自己。
她心中有一些酸涩感,一点一点胀开来,让她眼中也忍不住开始酸。她才刚刚面对了一场无形的交锋,从来不曾试过与人勾心斗角,此刻见到萧诺,才觉出了满心的疲累。
萧诺越走越近,在看到苏淮年身旁的那个人后,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待走到苏淮年面前站定,她紧紧地盯着嫣儿,满脸震惊,伸了手在半空中,半天没有落下。
苏淮年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嫣儿,后者脸上是同萧诺如出一辙的震惊。
萧诺莫名地开始轻微颤抖,甚至连声音也带了颤,她一直手停在半空中,不可置信道:“阿年?”
☆、失散姐妹
苏淮年从前不信命,甚至从未在意过命运。但现下她开始相信,命运如同一张巨大的棋盘,他们只是盘面上微不足道的小棋子,进退攻守之间,自以为胜券在握,岂料每一场遇见皆是定数,半点由不得自己。
她从未想过,她此生遇到过最恶毒的一个人,以及她曾经最信任的人,竟会是这样的关系。
她曾刻意遗忘许多事,诸如那个兵荒马乱的肮脏一日,是凌煜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可如今想起来,她还是能清晰记得,萧诺反手将嫣儿扔进了那个房间。
其后的事情……她看了看面前对峙着的二人,将手缩在袖中,叹了口气。
谁又能想到,嫣儿与萧诺,竟会是自小失散的亲姐妹?
她心中有些复杂,直到方才,她才明白了萧诺对她的态度,为何从一开始就与旁人不同。
原来,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
阿年,阿年。
苏淮年。
萧锦年。
她每次唤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都会想起这个妹妹吧?
她二人面色皆是难看至极,四四方方的一张小桌子,四人围着坐了,苏淮年坐在萧诺身旁,见证了她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狂喜,确认身份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变了脸色。对面的嫣儿也是一脸菜色,眼中时不时有愤恨的光一闪而过,然而又几多纠结,两人皆是沉默着,不肯开口说一句。
这样尴尬的认亲场面,莫说苏淮年,便是皇甫明卿也是第一次见。
他清了清喉咙,对萧诺道:“萧副将,你们姐妹二人失散这么多年还能再相见实属难得,此事说来确实机缘巧合,若不是嫣儿姑娘为找苏姑娘来了此处,你们断不能这么轻易相认。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样,今夜就由我做东,在城中的怡味居一叙,庆祝二位相认。”
苏淮年才想起来,三皇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纠葛。
略一思索,苏淮年温顺道:“此事确实值得庆贺,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一同前往了,三皇子,还望恕罪。”
所幸皇甫明卿没有再纠缠什么。
因天色不早,他便挽留了几句,此话正中苏淮年下怀,当下毫不犹豫应了。萧诺此刻也心不在焉,当下什么也没说,三人启程去了怡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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