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向原婉然介紹那幾位姑娘,簡單敘過寒溫,兩下便各自走開,姑娘們也不灑水了,拎起木桶直接回家。
趙野推開宅子大門,一面影壁立在對過,上頭雕飾兩字,第二個字原婉然恰好認得,是吉字。
影壁下一隻大肚石缸,邊沿鑿卷草花紋,缸裡綠葉田田,三兩朵荷花新潔似雪,花瓣尖處渲染開一抹粉嫩的紅。
向左轉,臨街一排向北開窗的倒座房,朝北是垂花門。
垂花門的內宅庭院很寬闊,磚鋪十字甬道將院子劃出四個角落花壇。
墨寶進了內院東嗅嗅,西聞聞,晃到西南角花檀。那兒植了一株藤花,攀著花架蔓生,深翠淺碧的藤葉間,垂下一架鞦韆。
墨寶晃到鞦韆前,前腳搭上闊長的鞦韆坐板,坐板受力往後退,墨寶抓不住,前腳撲空落地,坐板回晃時砸中牠腦袋瓜子,牠一驚,吠著往後退。
原婉然輕斥:墨寶,噓,別吵到其他房客。
趙野道:這宅子就我們仨住。來,進正房瞧瞧。
原婉然十分意外,環顧內院,正房北房一排三大間,左右兩側綴略矮的耳房,東西廂房各三間,皆粉刷光亮。她仰首向天尋找日頭,辨出自己所處方位,心底開始直打鼓。
正房堂屋收拾極乾淨,擺了一堂尋常核桃木傢具,桌椅式樣簡單大方,其它陳設器皿亦樸實,卻不俗氣,透著普通人家居家的親和、精緻。
原婉然惴惴確認:相公,這兒是城東?
趙野答是,原婉然心頭咯登一聲。
相公,我對京師知道的不多,但聽人提過,城內富貴人家,一等一的住城北,次一等的住城東、城西,後兩處地皮雖然不比城北昂貴,也一寸土一寸金。
這話沒錯。趙野領她走進東寢間,將包袱放在南牆窗下的炕上。
炕對過擱著核桃木架子床、衣櫃和妝檯,寢間過去的耳房,置了繡架和線架,是趙野為她特地備下的。
這宅子如何?趙野問。
很好,很氣派。原婉然陪笑,我們日後發大財一定要住這種地方,現下還未發家,不妨挑小點的房子
這是薛媽媽的產業,不要賃房錢,只要我們替她照料屋子。
原婉然思索幾息工夫,記起薛媽媽是天香閣的老鴇,趙野曾讓自己缺錢時找她借錢,金額不拘,想來同趙野交情很不錯。可是
我們住下,豈不要讓薛媽媽少賺賃金?
她這宅子情願花錢請人照料也不租賃,曉得我帶你進京城住,自願做房東。你放心,這份人情我來還。不過哪天薛媽媽將房子挪作他用,我們真只能住小房子了。
原婉然聞言稍感釋然,思量著做幾件繡活答謝薛媽媽,聽了住小房子的話,微笑道:住哪兒無所謂,最要緊一家人在一塊兒。
她的笑靨溫柔燦亮,趙野摸摸她的頭,整理包袱,一會兒帶你出門逛逛。
原婉然依言由包袱取出衣物放至衣櫃,打開櫃門,裡頭擱了幾件簇新顏色衣裙、幾疋綢緞和棉布。
趙野在後頭輕勾她腰肢,問道:喜歡嗎?
原婉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給我的?
難不成給我的?趙野微笑反問。
原婉然從小甚少由家人手裡得到什麼饋贈,心情新奇歡喜,卻又有些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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