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娄借助自己的道心,已修成静、寂、理三本咒,我与他在阳关遭遇花笑人伏击时我便见识过寂咒的威力,想来理、通二咒更是厉害。
“我尚未修成魔心,但是刚才,在与狻猊搏斗之时,却忽然领悟到了无静极咒。”离娄疑惑地看看我,“奇怪的是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本来就有魔心,只是我并没有发现。”
离娄兀自思索了许久,才又道:“但那又怎么可能呢?”他转头看向我,“就算我察觉不到自己是否修成魔心,难道师尊也不知道吗?”
“你自己都不清楚,厉尊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我发觉离娄一说到他师尊,满眼都是无比的崇敬,即使此刻问题似乎在他师尊身上。就听他回答道:“我师尊,与神无异。”离娄一顿,“我是师尊看着长大的,关于我,师尊没有不知道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想到哀神也是神,却被封印了;成华观里的老道说清尊比厉尊还厉害,现在也被困在我这凡人之躯里。果然龙郁曾教导我的是对的:无论强弱盛衰,世间一切均有变法,强可没落,弱可升迁,即使到了最后,命运也无法预料。
“事在人为,我们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死中求生罢了。”我记得龙郁曾如此说。
想到龙郁,我不易察觉地长呼出一口气。不知龙郁如何会有能与魔人迎打的能力,如今的我身负覆灯神火,若有离娄所言的机缘,我一定潜心修习,再不使面临危难之时的自己无所适从,也可以护佑龙郁和由衣,让他们不再担忧于我,也不必再因我而受伤,我也可以更好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你刚才受伤了……”再看向离娄被烧伤的手臂时,却发现他的右手已恢复如初,没有半点儿烧灼的痕迹。
离娄见状,冲我笑道:“本座虽不敢托大,但总不至于如此一点儿小伤都处理不好。”
我不禁在心中自嘲道:“清醒点儿,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草包。”转而问离娄我们是否快到了。离娄回说由于清虚禁制,此时我们才临近清虚边缘,不过出了清虚冶修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二人又商讨了一些问题,我了解到清虚禁制,并非所有鱼丽国人都知道的,冶修之所以能带我们出来,是因为在他来清虚之前,鱼丽国主为他指明了出路,并要他即刻带我们返回尘世,不得在鱼丽逗留。
我思索再三,便道:“鱼丽国主既如此说,便是不愿冶修身陷险境。哀神此刻应该就在鱼丽,不如你们到外面援助,接应我们。”
离娄看着我,认真道:“难道容儿以为,除了龙郁,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愿意为你以身犯险的吗?”
我呆住了。
“我知道你总不愿牵累我们,甚至不愿牵累龙郁。可我们选的这条路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路。我们是有各自的目的,有解救苍生的,有追随挚爱的,有效劳师命的,但也因如此,我们才走到了一起。我们都向着自己的使命而去,生死祸福,听天由命,纵然你是起因,也不必将结果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你也包揽不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顾及得到所有人呢?你只要明白自己的本心便是了。”
离娄带我穿行在云端里,他的话刚说完便被风吹散,但字字都印在了我心上。
我不禁感慨万千。
离娄知我怜我,他这么说,是望我能够自我解脱。
这段时间,我也渐渐意识到,我先前身在王府起居清闲、识人寥寥,且又遗失记忆、前尘尽忘,以致敏感多思、持重少言,兼之多年习武,手勤腿利,不愿事事劳烦他人,故而不似乔遇那般飒爽翩翩、明媚开朗、热情活络。我虽非狭隘无知之人,但也因这一身枷锁满心负累,终日惶惶,无法言喻。所以离娄此刻对我说这些话,使我顿时明悟其实在我身边一直有友人感同身受、风雨同舟,我又何必总是弃甘甜而言苦涩呢?
我看着离娄澄澈深邃的眼睛,心中对他很是感激,一时之间除了“谢谢”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却道:“你终于直接喊我‘你’了,这就对了,这样才算自己人。”
离娄眉目一笑:“你也终于不再开口就是‘谢谢’了,我知道刚刚这两个字已经到了你嘴边。”
被他说中,我不禁尴尬,别过脸笑了起来,恰巧看见云雾下面一处奇景:辽阔无垠的蔚蓝海洋上,如同一颗绿色眼睛的巨大湖泊镶嵌其中,被一圈连绵的山峰环绕,明净而安谧;一座莹白的建筑矗立在其东南方向的山峰之上,在皎洁的月光下使这颗美丽的“眼睛”闪耀着粼粼波光,动人心弦。
“我们到了。”离娄指着那处白点道,“那里应该就是天门台。”
此刻若不是在空中,我便不可能见识此境,对于刚逃脱虎口的我来说,此等美景有着难以言表的吸引之力,想来龙郁他们正在下面等待我们归来。
我心中一动,仿佛见到了龙郁的笑意。
可当我们落在天门台处,却发现情况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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