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长阶最后一节,时轶在最高处站定。他回头,望着一片绚烂花海、亭台楼阁,眯了眯眼,忽然开口道:“这里所有的景色都是假的。”
谢长亭:“我知道。”
“你便没有想问的?”
谢长亭犹豫片刻。
他问:“那座坟是谁的?”
时轶一愣:“什么?”
显然没料到他会先问这样一个问题。
“从无名境外朝里看,能看见在原本的大殿处,只有一座孤坟。”谢长亭道。
“噢,你说这个啊。”时轶看向那座气宇轩昂的大殿。
须臾,轻声说道:“那里面埋的是我师父。”
师父……
玄鉴真人,闻人镜。
谢长亭讶然。
这一桩事,哪怕是时轶“死后”,除了少数信得过的人以外,他没有同任何人讲起。一是全无必要,此事本就蹊跷,他未亲眼见真人身死,说到底,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二是,想来,根本不会有人信他。
玄鉴真人死了。若是将此话说给修真界中任何一个人听,对方都会笑掉大牙。
毕竟玄鉴真人当年剖圣人之心、补天道残缺,杀身成仁、立地飞升的故事,这修真界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代代相传的神话,百年相递的赞颂,只因时轶或是他自己口中一句话,便会这么戛然而止么?
不会。
不待谢长亭问下去,时轶先行继续道:“这并非是他肉身所埋之地,仅仅是一处衣冠冢。”
“那,肉身何在?”谢长亭下意识追问道。
时轶却是一笑:“这我便不知道了。兴许是掉在了哪片山上,被野狼豹子捡去啃了吧。”
谢长亭:“……”
对方这么一笑,他心中便控制不住地陡生怀疑。
“玄鉴真人……当真故去?”
“是啊。”
“是你亲眼所见?你为何如此笃定?”
“怎么,”时轶道,“你又不相信我了么?”
他一顿,忽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谢长亭突然产生了一种,他下一句话便是“我早知道,你对我如何如何,你不信我,也是当然”的预感。
他当机立断:“没有的事。”
时轶:“哦?”
“……真没有。”
时轶看上去像是满意了。他不由分说,继续拉着谢长亭朝山上走去。
谢长亭认得这条路。这便是通向当初他魂魄为无极所伤,之后于此静养的灵虚洞的道路。
他当初便是在那里,见到了疑似玄鉴真人的残魂。
可他心中仍有诸多疑问。走了两步,谢长亭又问:“你是设了何种结界,将此处维持成它当年的模样的?我读过许多典籍,里面都从未记载过这等近乎死而复生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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