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布鲁诺说。“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铁丝网的那一边。我们做错了什么,不能过去玩?”
格蕾特尔盯着他,突然开始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直到她看到布鲁诺的确是非常认真的才停了下来。
“布鲁诺,”她用小孩子的腔调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显而易见的事情,“那铁丝网不是阻止我们过去,而是阻止他们过来。”
布鲁诺想了一下,但还是不太明白。“但是为什么?”他问。
“因为,他们必须得关在一起。”格蕾特尔解释。
“你是说和他们的家人一起?”
“嗯,是的,和他们的家人。但是,他们是同一种的人。”
“什么意思,同一种人?”
格蕾特尔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和其他的犹太人,布鲁诺。你不知道吗?这就是他们被关在一起的原因。他们不能跟我们在一起。”
“犹太人,”布鲁诺说,体会这个单词。他很喜欢这个词的发音。“犹太人,”他重复说。“铁丝网那边的所有人都是犹太人?”
“是的。”格蕾特尔说。
“我们是犹太人吗?”
格蕾特尔张大嘴巴,好像被人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不是,布鲁诺。”她说。“不是,我们当然不是。绝对不是。你不能再说那样的蠢话。”
“但是为什么?那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格蕾特尔开始解释,但是又不得不停下来想一下。“我们是……”她重复着,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嗯,我们不是犹太人,”她最后说。
“我知道我们不是,”布鲁诺沮丧地说。“我在问你,如果我们不是犹太人,那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相反的人。”格蕾特尔很快地回答,听起来她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是的,就是这样,我们是和犹太人相反的人。”
“那好吧,”布鲁诺说,他很高兴这个问题最后在他的脑子里解决了。“所以相反的人住在铁丝网的这边,犹太人住在那边。”
“是的,布鲁诺。”
“犹太人不喜欢相反的人吗?”
“不,是我们不喜欢他们,蠢货。”
布鲁诺皱了皱眉。格蕾特尔一次又一次地被告知不能叫他蠢货,但是她仍然这么叫。
“嗯,为什么我们不喜欢他们?”他问。
“因为他们是犹太人。”格蕾特尔说。
“我明白了。相反的人和犹太人不能友好相处。”
“是的,不能,布鲁诺。”格蕾特尔说,但是语速很慢,因为她在头发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然后仔细地检查着。
“嗯,就没有人能够让他们在一起——”
还没说完,布鲁诺就被格蕾特尔的尖叫声打断了,这一叫把正在睡午觉的母亲也吵醒了,她跑到了格蕾特尔的卧室里,以为她的一个孩子在谋杀另外一个。
玩头发的时候,格蕾特尔发现了一个跟针尖一样大的小虫卵。她给母亲看,母亲马上检查她的头发,迅速地一缕一缕地扒开看。然后走到布鲁诺跟前,做同样的检查。
“哦,我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生气地说。“我知道这样的事情迟早要发生的。”
结论是,格蕾特尔和布鲁诺的头上都长了虱子。格蕾特尔必须使用一种味道让人恶心的洗发水。她坐在房间里一连好几个钟头都在抹眼泪。
布鲁诺也用这种洗发水,但是父亲认为对他来说最好还是重新来过,于是拿了一把剃刀,把布鲁诺的头发全都剃了,布鲁诺也哭了。剃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不喜欢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撮一撮地从头上掉到地上,但是父亲说这么做是必需的。
接着,布鲁诺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觉得非常丑陋。他的整个脑袋现在像变了形。因为是光头,所以眼睛在他的脸上显得特别大。他几乎被自己在镜子中的形象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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