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十二月三日
下午一时
米切纳和凯特丽娜跟着人群走进圣彼得广场,在他们周围,男男女女当众哭泣着,许多人手握着玫瑰念珠,长方形教堂的钟声肃穆庄严。
教皇的死是两个小时之前宣布的,是那种按照梵蒂冈措辞写成的简短声明,圣父在晚上的时候过世了。财政官恩格维红衣主教被叫来,教皇医生证实阿尔贝托·瓦兰德里死于严重的冠心病,银锤的仪式如期举行,教皇的位置宣布为空缺,红衣主教们则再一次被召集到了罗马。
米切纳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凯特丽娜,最好还是不让她知道。在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个谋杀者,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他却有一种极大的惩罚感,尤其是对天宝神父而言。通过一种不正当的平衡方式,一个错误用另一个错误得以修正,这种特殊而怪异的情况只有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才能产生。
十五天之后,就会召集另一个教皇选举会议,也会选出一个新教皇,这是自彼得以来的第二百六十九任教皇,不在圣马拉奇的名单里面。令人敬畏的法官已经做出了审判,犯罪者受到了惩罚,现在,决定权在莫里斯·恩格维手里,确保遵从上天的旨意行事。他将会成为下一任教皇,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疑义。昨天,当他们离开教皇宫殿的时候,恩格维请他继续留在罗马,成为就要到来的好形势的一部分,但他谢绝了。他打算同凯特丽娜一起到罗马尼亚去,他想同她一起分享生活,恩格维对他的做法表示理解,希望他一切都好,并告诉他梵蒂冈的门始终向他敞开着。
人们继续蜂拥向前,伯尼尼栏杆中间都挤满了人,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到这里来,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招手,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平和。
“这些人对瓦兰德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凯特丽娜小声说。
“对他们来说,他是他们的教皇,一个意大利人,我们永远无法说服他们相信别的什么。他的声望将会永远保持下去。”
“你永远不会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吗?”
他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了她打量自己的神情,她知道瓦兰德里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但是他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她也没有进一步催促他。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这时在喷泉附近的一个老年妇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是太悲痛了,几个人急忙过来帮忙,她伤心地说上帝带走了一个这么好的教皇。这个老妇人失控地哭泣着,两个男人帮着把她放到一个避风之处。
新闻采编人员在广场上四处散开,对人们进行随意的采访,很快,世界媒体就会再次回到那一古老的沉思,神学院在西斯廷教堂里可能会做些什么。
“我猜测汤姆·凯利会回来。”他说。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那个人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她向他投去微笑,他也会心地笑了。
他们走近长方形教堂,同其他的哀悼者一起在临时搭建物前面停下,教堂已经关闭了,他知道,里面正在准备另一场葬礼,露天平台上悬挂着黑纱。米切纳看了看右边,教皇卧室的百叶窗已经关闭了,在几个小时之前,教皇的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根据媒体的报道,教皇当时正在祈祷,心脏病突然发作,尸体躺在耶稣的肖像画下面的地板上。瓦兰德里最后的胆大妄为让他心里暗自发笑。
这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转过身。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留着络腮胡子,长着鹰钩鼻子,一头乱蓬蓬的淡红色头发,“告诉我,神父,我们怎么办?为什么上帝带走了我们的圣父?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米切纳猜想是他的黑色法衣引发了他的这些疑问,答案很快在他大脑里形成了,“为什么必须有什么意义呢?你就不能毫无疑问地接受上帝所做的一切吗?”
“彼得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教皇的,意大利人终于又登上了皇位,我们充满了希望。”
“教会里由许多人可以成为伟大的教皇,他们不一定非要是意大利人。”他的听者向他投去奇怪的一瞥,“重要的是他们对上帝的奉献。”
他知道聚集在这里的几千人中,只有他和凯特丽娜真正理解这一切,上帝还活着,他就在那里,听着发生的事情。
他的目光从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身上转移到长方形广场辉煌的正面,尽管它看上去是如此地壮观,其实不过是灰泥和石头的组合,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变化的侵袭,最终会坍塌的;但是它所象征的伟大,它所代表的意义,将会永远存在。你是彼得,我将要在这个岩石上建立我的教堂,地狱之门也无法抵抗它。我给你天国王朝的钥匙:你在地球上承担什么义务,就会在天国承担什么义务;你在地球上摆脱了什么义务,就会在天国摆脱什么义务。
他转过身来,面向着这个人,他嘴里正在说着什么。
“结束了,神父,教皇已经死了,在还没有开始前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他不打算接受他说的话,他也不想让这个陌生人接受失败主义的观点,“你是强大的,一切还没有结束。”他冲他微笑了一下,像是在给他信心和勇气,“实际上,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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