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则沉默了一会儿:“父子。”
赵无眠抬起的手腕顿住了,半晌没什么反应地说道:“直系亲属通常是不送花圈的,送花圈的一般都是亲戚朋友、生前工作单位什么的。”
说着他就把刚写的那张字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写的不好,真特么难看。
江一则没有说话,赵无眠怕他没懂,又补充道:“没来的人也可以写。”
“那就算了吧。”江一则说。
赵无眠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个人的冷酷无情还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不光对我,连对他亲爸都能毫无感情。
他放下毛笔打算离开,与江一则擦肩而过时却被轻轻拍了下后背。
他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你干嘛?”
江一则摊开了掌心,上面有几根黄白相间的毛发:“猫毛。”
赵无眠呼吸一窒。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暂时关掉了哀乐,通知家属接下来的流程以及站位。
遗体也被推了进来。由于只来了江一则一个人,他作为家属要站在家属区,宾客区一个人也无。
赵无眠走到了门口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下。
大厅正中间的电子屏上写着「沉痛悼念江海潮老人」,旁边站着一个面无戚色的江一则。
赵无眠想了想,又走了回去,拿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亲朋赵无眠悼」几个大字,贴到了左边的第二个花圈上,然后独自一人站到了宾客区,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屏幕上江海潮的遗照发呆。
殡仪馆,死者为大,其他都是虚言。
这位江海潮同志着实比较惨,死的时候无人相送,儿子看起来也毫无悲伤,他赵无眠仁者爱人,实在看不下去。
由于人少,追悼会的仪式也极为简单而迅速。工作人员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所有,接下来就是亲友慰问家属。
唯一的“亲友”赵无眠心怀尊重地对着江海潮的遗体鞠了三躬,又绕了一圈,按照流程跟家属江一则握了个手。
那只手柔软、温暖,他曾经在睡梦中都忍不住一直牵着,眼下却好似被烫了一样,握完手立即抽了回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说别的,那中指上的钻戒真的硌手。
江一则却在赵无眠走后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呆站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神情专注而虔诚,像在朝圣。
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催他遗体确认。殡仪馆奇葩事儿太多了,这不算啥。
江一则按规矩确认后跪下来送遗体离开,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走向了写字桌旁的垃圾桶,从里面把那张赵无眠各种意义上看不顺眼的字拿了出来,捋平后折好放进了笔挺的西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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