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朦胧睁开眼睛,就见沈氏坐在床边,正面带笑容温柔看着他。
“……娘。”林宴揉揉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房间里亮着烛灯,外面似乎天还未亮。
“不能睡了,一会儿迎亲的人就要来了。”沈氏让秋云把桌上的喜服取了来,伸手展开,亲自给他穿。
“我自己来……”林宴想要自己穿,沈氏按住他的手,目光温柔又伤感,“让娘来。”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给她的宴儿穿衣裳了。
林宴只好让她帮自己穿,穿好又接过润湿的布巾擦干净脸,坐到梳妆镜前束发。沈氏站在一旁,笑盈盈看着镜子里的林宴,感叹道:“我家宴儿真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几天药的缘故,沈氏今日精神好了许多。沈氏今日挽起了头发,脸上化了妆,头上也带了发钗,衬得整个人都明艳了几分。这样面带笑容,林宴觉得,她也好看极了。
“宴儿。”见林宴抬头直勾勾看着自己,沈氏叹一口气,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不放心叮嘱道,“去了北陵王府,一定要收敛起你的那些小脾气,别惹怒北陵王。凡事尽量顺着他,他之后还要回去西北驻地,在京中待不了多长时间。”
“以后就靠你一个人了,娘不能再保护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沈氏越说越不舍,声音逐渐哽咽。
林宴靠在她怀里,伸手拉了拉她袖子,轻声道:“我……我会回来看你的。”
沈氏低头摸了摸他头发,才放开他,从碧月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他,“这是一些银票和房契地契,是娘当年的嫁妆,你都带上。”
“你身边只有秋云,娘不放心。娘让赵嬷嬷也陪你一起过去。”
眼见天渐渐亮了,沈氏抓紧时间叮嘱。
林宴睁大眼睛看着沈氏殷切叮嘱他的模样,渐渐出神。原来被娘关爱是这样的啊,他还是头一回体会到被娘关心的滋味。
有娘……真好。
北陵王府后院,张伯急匆匆跨过院门,就看见院中一个高大身影,正提着水壶在廊下浇花。他哎哟一声,忙过去道:“王爷,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有心思浇花,快进屋去换喜服,该去相府迎亲了。”
“急什么。”容远淡淡开口,慢条斯理浇完最后一盆花,才转身往屋里走。
“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能不急吗?”张伯跟在他身后,都快愁死了。
当初要皇上赐婚的是他家王爷,现在对婚事不上心的也是他家王爷。婚姻本是人生大事,可他家王爷偏生为了出气,把自己婚事当成儿戏。
“王爷,这林家大少爷是沈老将军的外孙。沈家可怜,一家都不在了,只剩一个嫁到相府的女儿和这一个外孙。两人在相府也不好过,这几年一直住在外地,很少回京城。”张伯不放心地絮絮叨叨,“你当年在沈老将军麾下待过,看在沈老将军的面子上,可别一见面就欺负那林家大少爷。”
张伯知道他家王爷讨厌林家,也了解他家王爷恶劣的性子,就担心婚礼当日,他家王爷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把人给弄哭了。
别人家成亲都是喜气洋洋,唯独到了他这里,却要提心吊胆。
张伯唉声叹了口气,这婚事过后,自己的白头发肯定又要多几根。
容远走到铜盆前洗手,见他不回答自己,张伯板起脸,“王爷,您得答应我,不能欺负那林家大少爷。”
“唔。”容远含糊应了一声,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擦手。
“王爷!”张伯急了,提高音量。
容远见他动怒,略微松口,“看心情。”
张伯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容远已经自顾自背对着他开始脱衣裳。
宽阔的肩膀下,是流畅精悍蕴藏着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因为常年征战,蜜色结实的肩背横亘着大大小小好些道伤疤。容远拿过桌上喜服换上,看了一眼镜子里,皱眉,红色太扎眼,他不喜欢。
“不错,王爷穿这件很合适。”张伯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满意地点头。他家王爷气场就是足,镇得住这种霸道的红色。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是前院来人催,到时辰出门去迎亲了。张伯连忙催促容远出了门。
外头锣鼓敲敲打打,林宴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出门的时候,来不及吃早饭,沈氏给他塞了一小包梅花酥。林宴一边往嘴里塞梅花酥,一边掀开窗帘,想瞧瞧外头的情景。
赵嬷嬷就紧紧跟在花轿旁边,见林宴往外探头,赶紧伸手把他推进去,低声道:“少爷,快盖上盖头,不许探头出来看。”伸手扯下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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