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围绕着林肯书桌而坐的五男一女,则设法想拟出一个计划大纲。但他们自己几乎立刻就开始彼此交战起来。
只有一件事大家意见一致,那就是国家的受威胁等级不必调整:原先的等级很低,而为了避免大众恐慌和多余的提问,就必须维持这个等级不变。但接下来两个小时,无神论者和崇拜上帝的两方,几乎对于任何提议都意见相反;然后忽然间他们又一致团结起来,在另外几个点子上对抗总统;有时他们又分裂了,跟之前的对手结成暂时性的同盟;有时则回到原先自然的结盟;偶尔又有人独排众议,勇往直前,像单枪匹马的受雇杀手。
“这比支尔格大会(LoyaJirga)还糟糕。”白宫幕僚长低声对着他的MP3随身听说。支尔格大会是阿富汗所有传统部族长老的会议。之所以叫这个名称,是因为“混蛋大会”的名称已经被别人先用掉了。
等到倦意开始来袭,大家都联合起来反对“低语死神”,所有人私下都觉得他是自己这辈子碰到过最顽固的人。“啊,你的‘老二’就别再硬下去了吧!”国土安全部长一度愤怒地说。这样粗鲁的措辞实在太不淑女了,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低语死神”笑了起来,其他每个人也跟着笑了。
于是,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一些,此时,“低语死神”提出第一个真正的好主意。钋210的点子,就是他想出来的。
他们都觉得他很顽固的原因是,无论任何提议,他都要求先解决一个问题,否则拒绝往下讨论:如果你要发动一个遍及全世界的搜索网去找一个人,怎么能不透露你为什么要抓他?
“所以我们到巴基斯坦,说我们很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是对不起,我们不会告诉你原因,”他说,“这不但会让他们不高兴,还会引起种种猜测。而以我的经验,等到够多的人都在猜测,总有一个人会猜对的。”
后来,国土安全部长一时脑袋短路,引发众人大笑,等到大家都笑完了,“低语死神”又回到那个关键的问题:“我们现在的打算,是要利用全美国和相关盟国的情报资源。于是会有十万个人去追捕一个人。每个人都会假设,这个人是个恐怖分子,那我们要怎么说呢……”
他愈讲愈小声,因为他的思路忽然冲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斜坡,于是飞到天上去了。
总统看着他。“怎么了?”
“低语死神”露出微笑。“我们要说的,就是我们有非常可靠的情报显示,那三位外国人被绑架,背后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计划。这个计划就是要筹钱,以取得一克的钋210。”
“核反应器?”国务卿问。
“没错,”“低语死神”解释,“我们就说,那个人或是他所属的组织,正在制造一个小型核弹,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其他人思索着这个点子,表情像是刚发现火的山顶洞人。“大家都会帮忙的,”国防部长说,“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就连最疯狂、最极端的—会希望有人在他们的后院制造脏弹。”
“没错,这样我们就有了个理由,可以展开有史以来最大的追捕行动。”“低语死神”说,“这事情太严重了,不会有人质疑—谁会编出这种事情?当然了,我们要假装根本不想透露这件事—”
“但我们会自己泄漏出去,”国土安全部长接口,“找个有名望的媒体—《纽约时报》或《华盛顿邮报》。”
“低语死神”微笑,现在大家都懂了。
“这样会引起恐慌。”白宫幕僚长大声说,好确定录音机录下了自己明智的建议。
“那当然,但不会像天花那么严重,”“低语死神”说。他已经想过一般大众的反应,不认为因此就要推翻小型核弹的主意,“那是一颗核弹,受影响的是一个城市。总统可以跟大众保证,我们有各种资源阻止这个危机。”
每个人都转向总统,想看他的反应,结果很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异常悲伤。
“一个小型核弹竟然比真相更令人安心,我们这个时代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不是笨蛋,没有一个是,于是每个人都暂停下来思索。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他们一定想不透。这个世界为什么变得这么疯狂?
但“低语死神”是个务实的人,也是所有人里头最坚强的,他不相信花太多时间去思考人类彼此之间的仇恨能有任何好处。
“这表示我们可以派探员带着扫描仪,到所有机场和边境。我们可以说那是探测辐射的盖格计数器或随便什么,反正能测量体温就行。”
“感染天花的第一个征兆,就是发烧。”他继续说,“任何人只要体温升高,就会请他们再去做第二次筛检,接下来如果必要的话,就进行隔离。”
国务卿插话。“这是最可能的攻击方法吗?会有人故意—”
“自杀感染者,”“低语死神”接过他的话,“几年前,我们进行过一次叫作‘黑暗之冬’的模拟,其中我们假设,天花最有可能的传染途径,就是自杀感染者。而如果我们可以找出其中一个带原者,然后把他们的行动往回推,一路追溯回去,就可以找出行动的首谋。”
接下来一片沉默,但“低语死神”知道这是成功的沉默,而不是失望的沉默。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行的策略。在眼前的情况下,这是个绝佳的计划,也难怪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希望和信心的兴奋。
只可惜,这个计划没有实施的机会。
首先,无论动用多少探员,知道撒拉森行动的人,全世界不会超过五个,而这些人绝对不会乐意帮助任何人。后来阿布都·穆罕默德·可汗听说了消息,又知道巴基斯坦人、阿富汗人,甚至连伊朗政府,都在寻找一个曾跋涉进入兴都库什山、想购买核反应器的男子,他无法确定事情跟那个擅用吹管防空导弹的医生是否有关。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派了一个信差—是他的孙子,所以他可以完全信赖—带一个口信,去给之前帮他绑票的伊朗人。口信的内容很简单:以他们母亲的性命发誓,有关他们帮忙抓了三个外国人的事情,希望他们完全不要提起。对方的回信也同样简单。他们以母亲的性命发誓,绝对守口如瓶。
第二个问题是,白宫里的人相信数字的力量,他们相信派在每个机场的探员,他们相信体温扫描仪和升高的体温。就像一篇有关信念的文章,他们相信自杀感染者会把病毒带进美国。但撒拉森并不相信,而且关键在于,拥有天花病毒的人是他。
黎明来临时,国务卿才问,趁他们等待梯队系统的消息时,能不能请人送一些食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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