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杜新一头雾水的时候,阵后的战鼓声突然加快了,于是他们又在百户的指挥下向前慢步走了起来。
杜新有些无聊,甚至打起了哈欠,可就在这时,一声炮响从前方传来——与此同时,一枚实心弹径直砸入了他所在的这个千人队里,如同扎豆腐一样穿透了前面的那个百人队,然后又朝他扑来,肆意撕烂了前排两人的身体后,险之又险地与他擦身而过,砸中旁边的刘阿夯,然后又继续飞行,一直打穿了第三个百人队,才落在了地上!
冲击过大,杜新的脑子一下子木了,摸了一把脸上的液体,看着红色的手,又看看周围鲜血淋漓的场面,才反应了过来——
“啊啊啊啊……!”
他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左边避去,然后手忙脚乱被队友绊倒,摔在了地上,大口喘起了气,手中的长枪也砸倒在阵中,惹来了队友的一片怒骂。
与他做出同样反应的还有不少人,一瞬间队伍就乱了起来。
这只是一枚实心弹而已,按理说元军不该这么不堪。但现在精兵大都被抽调去了南线,杜新他们大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或者干脆是临时征召来的,训练度不足,对于炮击的效果只听过,并没有切身感受过,因此一枚炮弹就露了原形。
但毕竟只是一枚实心弹而已,队中的军官很快拳打脚踢,把杜新拽了起来,整顿好队伍,继续前进。
炮弹仍在不断射来,在庞大的队伍中不时打出一片血花,但一回生二回熟,士兵们战战兢兢绕过尸体继续走,好歹维持住了队形,行进速度受到的阻滞不算大。
杜新小步走着,屁股仍然火辣辣地疼,这让他对牌子头的恐惧胜过了对炮弹的恐惧。过一一阵子又有一枚实心弹穿入他们的队伍中,带走了左边的四个人,他也依然走着。只是旁边传来了百户的小声嘟囔:“奇怪,这都有四里地了,怎么会这么准的?”
如此倒也没有别的异状,他们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突然间,右后方又突然出现了大批骑兵调动的踪迹——而就在眨眼间,炮声又密集了起来,数不清的炮弹落在这个千人队里,直接把前面的三个百人队给打垮了!
这三个百人队一瞬间就失去了组织度,溃兵向后涌来。杜新看着他们,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后面的千夫长立刻带人骑着马赶来,呼喝起来,百户一下子慎重了,喊道:“举枪,拦住他们!”
杜新一个激灵,赶紧把长枪向前伸去。其余士兵也如法炮制,前排两行火枪手前蹲后站举起刺刀,后排两行长枪兵伸出长枪,把这个百人队变成了一道钉板墙。
溃兵自然不敢往墙上撞,自然分流向军阵之间的空隙涌去,而空隙间有千夫长亲领的督战队堵住,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这才堪堪将溃退的趋势阻住。不过队伍全乱,不溃也没用了,只能指引着退往后方重新整队。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这正面好不容易稳住了,背后却又传来了混乱的声音,马匹嘶鸣、炮声和人类的呼喊声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偶尔能听见夹杂了一句:“西边有东海军!”
而前排的溃兵撤下去之后,杜新终于能从人头间隙看清前方原野上的场面了——一整排大炮狰狞地对着这边,后面有东海兵构成的两个大方阵,还有一大片盔甲亮闪闪的骑兵在旁环伺!
杜新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心脏狂跳,这岂是他们能对付的?
“轰轰……”
又是一轮炮声传来,不过却不是自前而来的,而是从右边来的!
杜新和不少队友都向右扭头往西边看去,虽然还是被人头挡住看不到什么,却隐约能看到远方的沙尘和硝烟。
“前面的都这么吓人了,旁边又来,这还怎么打?”
……
“什么,”王达万户捏着新来的一纸调令,声音中带上了怒气,“连我的这队骑兵也要调用?”
他对面的那个侍卫亲军千夫长忽勒冷冷道:“丞相的军令如此,军情紧急,还请万户速速遵令。”
王达怒对身边一个千夫长一招手:“王获,你就跟他们出战,动作快点!”同时却给他做了个微妙的眼神。
王获会意,对他一抱拳,然后就纠结起自己的千骑队,跟着忽勒前去了。他们与另外两个千骑队汇合,浩浩荡荡向西去了,声势不小,但总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王达站在马上,目送他们远去,又掏出一枚望远镜,看向西方远处的另一支东海军,叹了口气。
如今的战场形势不妙,南线的旧敌硬得很,迟迟攻不下,西方却突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新敌,打着“第二野战旅”的旗帜,根据之前得情报,应该跟南边的四野同样是东海军的精锐部队。这可真是见鬼了,他们不是昨天才攻占宝坻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如今双方鏖战正酣,若是被这支新敌插进来,那就不妙了。所以发现二野的踪迹之后,安童立刻匆匆调集兵力去西边阻击,但之前主力的蒙古骑兵已经与四野战过一场,攻势受挫,正在重整,一时竟无兵可用,因此只能从几个汉军万户手里把骑兵队抽调出来。
王获他们就是如此,加入了阻击的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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