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襄晚间行了针,服过药,见高悦行在灯前捧了厚厚的医书看,李弗襄把一颗珍珠放在她的书上,珍珠沿着平滑的书页,滴溜溜滚下去了,高悦行没理。niaoshuw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不消片刻,高悦行便兜了一捧大小均等的珍珠,盛进盘子里,抬头:“你想让我陪你玩啊?”
李弗襄就是这个意思。
见高悦行愿意理他,将盘中的珍珠均分为两份,一人一把,铺在小几上。高悦行的妆匣被他挪来,堵在一侧。
高悦行扶额:“铁水崖?”
这是他的惯例了,每次听郑千业讲过往的战事,他都要回头细细推演一遍,若有什么地方想不通,他能琢磨一夜不合眼。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的推演……说寒酸吧,用的可是辽东进贡的淡水珠,价值连城,说体面吧,李弗襄长到现在连正经沙盘都没见过。
高悦行实在忍不了,古人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得给她家小殿下好好谋划。
高悦行见左右安静无人,于是和他轻轻耳语:“你知道沙盘么?”
李弗襄连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大旭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已经四五年没开过战了。
高悦行:“沙盘就是战场,上面有每一处山脉,沙漠,草原,河流,甚至天气风向,都能完美推演出当时的情境。”
李弗襄懵懂地望着她。
高悦行道:“我们去郑家玩吧,他们家有一整座沙盘,比你的床还要大!”
再晚一些,皇上在贤妃那略坐了一会儿,却没有留宿,回到乾清宫,迎面李弗襄扑了上来。
皇上伸手一接,把人抱稳了。
李弗襄个头窜了几寸,身体抽条,骨头摸着已经结实多了。李弗襄不肯好好走路,挂在他身上,皇帝腰上像坠了个小拖油瓶,一步一挪地跨过门槛。
李弗襄:“父皇。”
皇帝就知道要坏,李弗襄等闲是不会与他如此亲昵的——“有事父皇,无事陛下,说吧,又想要什么?”
李弗襄:“我要去外公家里玩。”
皇帝:“怎么忽然想这么一出?谁喊你去玩了?”
李弗襄说:“我想去看外公家的小马。”
郑千业的那匹年轻力壮的汗血宝马配上种了,刚下了一只小马,记得他之前似乎承诺过,想送给李弗襄来着。难为李弗襄一直惦记着。
皇帝答应了:“去吧。”
李弗襄一撒娇,他便不敢不应,若是让李弗襄意识到撒娇不管用了,他以后恐怕连这点亲昵都求不来了。
次日清晨,下了早课,丁文甫便套了车,载上两个孩子,到郑府门前,递了拜贴。
贸然拜访是有些失礼,但郑家上下都拿李弗襄当自己孩子看,当即欢欢喜喜把人接进了门。
李弗襄一跳下来,便见外面两个美貌妇人,一个鹅蛋脸福福态态,笑起来和气温柔,一个略精干些高束起头发,一身利落的短打。
那是李弗襄的两位舅母。
郑彦和郑绎一人举着一个烤地瓜跑出来迎客,诱人的香味直往李弗襄和高悦行鼻子里钻。
郑彦直奔高悦行:“高妹妹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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