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发怔,在这男权为霸的社会,还会有如此想法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如此耀眼,如此出众,包括像是上流社会的男人?
我有些惊讶他的话,即使放在我那个世界,名模也罢,影星也罢,商界名流也罢,政治新星也罢,但凡看起来成功的男人,或者还不成功的男人,心里早已是要紧跟社会潮流,谈恋爱起便是以女友的多少为荣,更不要说真成了家室,也少不了暗里的风流,“小蜜”“二奶”已是不争的事实和普遍的现像。
我看着他,不能肯定他说的一定是真的,但他的表情像发自肺腑的失落,仿佛他已在众人中寻找了千百度,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不想触及这个话题,而且面前这位真不笑了,让人还有点不习惯,于是说:“你往哪里去想?我在等无艳大哥,只是一个人闷得无聊,想问问他一番出去有什么新鲜事情可以拿来解解闷,这其中再简单不过,哪有你牵扯的那般复杂?”
我送了他一个白眼。
他呵呵笑起来,“原来那位是姑娘的大哥,呵,认识姑娘这般久,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他的这种问法让我对也另看一眼,这些日子也对这里的世道有些了解,许多人问名字竟也和咱的那古代一样,酸溜溜一通,尤其问女人,也会加了什么“姑娘芳名”“姑娘芳龄”之类的,而眼前这位显然在这点上出人意表,没有那拗口的儒酸。
于是坦然告之,“洛红尘。”
是坦然,我已决定在这里用这个名字,并无唬人的意思,而且会一直用下去,直到我离开。
“洛红尘——”他咀嚼我这名字,笑一笑,“很有深意,那日在酒楼也听得那位仁兄唤姑娘红尘,原来姑娘性洛。”
我再送他一个白眼,是真犯傻还是装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说这档子事没人会把你怎么着,你把当日的偷听也拿来数说,这脸皮还真是不一般。”
他哈哈笑,“在下并非故意,是那酒楼隔音太差,怎么怨得了在下,姑娘早已忘了那事,可见姑娘并不介意,在下就是再提及也不会有什么的。”
他不傻,是聪明。我无奈,收了佯怒,也笑了。
“你说说你自己吧,不要总是来打听我。”我将话题丢回去,与太出色的人在一起,最好少接触,尤其不让对方太了解自己,目前我的定性是可以应付,但他如果越来越让人感觉良好的话,我怕自己会被吸引,不想让他问我太多。
乐陶的笑又持续地挂着,沉稳地声音缓缓传来:“在下经商,是个十足的商人。”
喔?这一点我有些吃惊,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商人的影子,不,应该有一点,温和的笑,是商人该有的圆融,宝蓝显眼的上衣,是商人通常的穿着思维,要显明吸引人,有利商机……
只是他的气质,却是没有商人的市侩,眼里一片纯粹的温和与干净,与他的身份全然不附,却奇异的与他那张扬的衣饰相融,如果他是商人,也是绝对的儒商。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问他:“你是商人,经商可顺风得意?”
如果一个商人太文气,必然不太会攻利,文人谋不了权术(权术要得是狡、狠、酷、厉,智谋与心机),文人也往往作不了太大气候的商人(商人要追逐利润最大化,有时要黑了心眼,掺了水份),所以商人多奸狡,他一身儒雅,会是个怎样的商人?
“我?”他不避讳,一一道来,“我从小随商队去海外,海外的物品多奇异,运回来赚取的差价很是可观,于是长大后自己组了商队,多年来也一直在海外,几年下来,已有些规模,凡事不须亲力亲为,有最好的帮手替我去海外打理一切,我倒有了些自在时间。”
他说得简单,我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海外?在这一切落后的世道里,去海外,意味着得随时付上生命的危险,那百吨的巨轮尚且会沉,何况他们这里?别忘了《泰坦尼克号》的背景是真实的事件。
他从小就出海去异域,经过多少风浪,遇过多少惊险?
他说得淡淡,没有道出其中的艰辛,这一点是喜欢夸大其词和好大炫耀的男人做不出的。
“你们的商队,每年去多少人?回来时是多少?”我问,想丝绸之路中,有难以数计的人埋骨异乡。
他很惊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神情变得古怪:“每年都会有人藏身海底,所以他们的薪酬是一般商旅的数倍,甚至十数倍,那是他们该得的,但却是换不回性命的。”
我听到他语中的叹气,眼里布上了阴云,他应该是难过的,从小就亲身经历过,不是站在颐指气使的角度,而是深有体会,我想他至少会是个不错的劳资,对为他做事的伙计不会刻薄,那些人为了糊口,丰厚的报酬是他们最需要的。
等等?海外?商队?
“乐陶,你告诉我,你的商队队伍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前些日子刚刚回了一次本土?是不是就在东海上岸?”
我一连串地问,心里已有了一些触动。
“姑娘怎么知道?”他也是吃惊,“乐某的商队昨日才将货物运至这流水镇,会再从水陆两处运往全国各地,姑娘真是让人奇异,这些也都逃不过姑娘的眼睛!”
怪不得昨日进镇会有一大堆骡马空背出镇,那是要回怀珠镇的。
我的脸色一定随着我的心情开始阴霾密布,如果不是没有了脚力,我不会遇上那恶婆娘夫妻俩,更不会有惊魂一晚,那一晚,不是听别人讲故事般说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不敢一个人呆在后院客房,是那晚的恐怖经历的后遗症!
梅无艳曾说过,他是一直尾随我暗中保护我的,如果不是那场大风雨,让我走差了路,让他也追丢了我,我根本不会被扯开四肢,也不会离死亡那么近,近得一线之差!
那种环境带来的心理伤害,是不能言明的,若不是我临了一声用尽力气的大喊,梅无艳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被我的尖叫声引到屠室,那一夜,是我永生不想再回忆的恶梦,但这一切,归咎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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