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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第2页)

当年满腔热情投身革命,充当过革命前同盟会总部负责人、革命成功后两度出任工商总长的刘揆一,近几年来对黑暗、丑恶、混乱、倾轧的中国政坛痛心不已,失望至极。他愤而退出政界,回到湖南,寓居长沙闭门读书。怀着对老友黄兴的崇敬,也为了总结革命的经验教训,他正在埋头撰写《黄兴传记》。

听完刘成禺对广州局势的介绍,得知他此次北上的使命后,刘揆一沉思良久。尽管刘揆一对中国现状极为不满,尽管在东京时也与孙中山有过分歧,但他毕竟献身革命十多年,对孙中山本人非常崇敬,他希望孙中山的事业能够成功,对陈炯明炮轰领袖的叛逆行为万分愤慨,当此关键时刻,他要协助老友帮孙中山一把。

刘揆一问刘成禺:“你准备如何来完成这个使命呢?”

刘成禺答:“我接到孙先生的手谕后,出于义愤,慨然允诺,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与曹锟十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识,但那时他只是一个统制,还有点自知之明。现在他打败了段祺瑞,打败了张作霖,天下惟他独尊,不可一世。布贩子出身的小人,一旦得志,还会记得过去吗?也不知他会不会见我。只是军情火急,不容我犹豫,我想先到北京再说,或许能找到机会。霖生,你的门子很多,帮我想想办法?”

“我离开政界七八年了,与曹锟和直系人物没有一点联系。”刘揆一托着腮帮边说边思索。忽然,他拍着脑门说,“有一个人可以找。”

“哪一个?”刘成禺眼睛一亮。

“夏午贻,他是曹锟的秘书长。”刘揆一问,“你认识他吗?”

“夏午贻,就是前几年遭通缉的袁世凯的内史夏寿田吧!”

刘揆一点点头。

刘成禺说:“此人我不认识,你和他熟吗?”

“我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没有深交。”刘揆一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忙说,“夏午贻和杨皙子是至交。杨皙子和我熟,我和你去一趟北京,当面找杨皙子,请他出面去找夏午贻。”

刘揆一的热情仗义,使刘成禺很受感一动。他说:“霖生和我一起去北京,真是天遣贵人相助。军情瞬息万变,不能耽搁了,我们今天连夜北上吧!”

过会儿,刘成禺又说:“由杨度找夏寿田,再由夏寿田游说曹锟,这条路子自然是最捷近不过了。只是杨度过去是袁世凯的人,帝制失败后又装神弄鬼的,玩起什么披发入山礼佛参禅来,他会再管这些事么?”

刘揆一笑着说:“杨度这人我很了解。早年我们一起拜在王壬秋先生门下,在衡州东洲书院读书。他那时跟壬秋先生研习帝王之学,一心想做大事,出大名。东洲三百多个学子,就数他用世之心最强烈。正因为他极想用世,所以才会接受满人朝廷的征召,给他们制宪法,后来又去抱袁世凯的大腿。他本是竭力主君宪的,但要投袁所好,想依靠袁来做大事,不惜放弃原来的主张,鼓吹共和,调停南北。不料,他在袁政府里屡遭排斥,抑郁不得志,这样又将他逼到袁克定的门下,想通过扶持袁克定当皇帝,自己好做开国宰相。谁知美梦不成,却恶名远播,被政坛彻底抛弃了。”

刘成禺说:“照这样说来,杨度的确是个政治节操不好的人。”

“不能这样说,禺生。”刘揆一断然否定,“如何来衡量一个政治活动家的节操?我以为首先看的是他心中有无为国为民的大目标。有则好,无则不好。至于信仰、主义等等,只是达到目标的途径而已。目标不可移易,信仰、主义是可以选择的。另一方面,也不能太苛求一个政治活动家的个人功名追求。杨度诚然是功名心重了一点,但扪心自问,就是我们这些献身革命的人,又何尝没有出人头地的个人想法在内?假若革命者都是纯洁无私的话,何来革命党内部的斗争分裂?又何至于让袁世凯篡夺了革命的成果?革命党人尚且如此,又怎么能苛求于杨度呢?”

作为一个学养深厚经历丰富的老革命家,刘成禺能理解刘揆一这番对目标与途径、为国家做贡献与个人出头露脸之间关系的看法。他点点头说:“依你看来,杨度是个有大节的政治活动家。”

“是的。”刘揆一立即说,“这一点我坚信。早在东京时期,我就说过中国若由孙中山、黄兴、宋教仁、梁启超、杨度等人组成一个内阁的话,则是中国最理想的内阁,因为这些人都是既爱国又有才能的人。我相信杨度是在备受打击和误解的情况下才灰心失意学佛参禅的,其内心决不会淡漠政界。好比说,我现在也是闭门不问世事了,但只要一提起政治,我仍然会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刘成禺笑着说:“正是的,若没有这股子热血,你怎么会陪我北上?不过,你是革命党人,与孙先生和革命事业血肉相连,杨度究竟与你不同,他会像你一样热心吗?”

“我想会的,因为他为国为民的心没有死。孙先生做的事是为国为民的,他会支持,何况杨皙子与孙先生是朋友。禺生,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刘成禺怀着很大的兴趣问。

“我先写首诗给你看。”

刘揆一提起笔来,在纸上写出了一首七律:

茶铛药臼伴孤身,世变苍茫白发新。市井有谁知国士,江湖容汝作诗人。

胸中兵甲连霄斗,眼底干戈接塞尘。尚拟一挥筹运笔,书生抱负本无垠。

刘成禺不仅是个革命家,而且是一个造诣很高的诗人。袁世凯帝制失败后,他写了两百多首七言绝句,以诗歌形式记录了袁氏帝制自为前前后后的历史,总题为《洪宪纪事诗》,在友朋中广为传诵。今年三月,孙中山在粤秀楼住所为之作序,称赞他的诗是“鉴前事之得失,亦来者之惩戒,国史庶有宗主,亦吾党之光荣”。

刘成禺把这首七律轻轻念了一遍后,称赞道:“这诗写得真好,无论是立意还是遣词,均达到很高的境界,当今诗坛能写出这种诗来的人不多。谁写的?是你吗?”

“我哪里写得出这好的诗。”刘揆一摇摇头说,“诗人是谁,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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