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洗漱时,寻常百姓家没有浴桶,秦筝又在泥浆里打过滚,费了些力气才用木盆装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了。
亏得她随行带了好几个林昭训练出来的武婢,不然送水倒水这些,都够折腾的。
条件有限,衣食住行自是比不上在青州城,但她都没叫苦叫累,随行的官员们也不敢嘟嚷什么。
简单用过晚饭,她就让底下的官员们各自下去歇息,守夜的将士们分上下夜轮岗,她房门外也有两名武婢轮流守着。
秦筝躺到床上后,明明很累,闻着满是皂角味的被褥,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以楚承稷的作息习惯,这个时辰,他或许还在看公文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他,秦筝气闷地把被子盖过头顶,放空脑袋想入睡,偏偏事与愿违。
她翻了好几次身,还是没有半点睡意,一合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关于楚承稷的点点滴滴。
秦筝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想他干嘛?他昨晚不是要睡书房么?现在她走了,他就安安心心回房睡吧!不用再刻意躲着她了。
有些事不能深想,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些官员呈给她的折子,所有人对给他选妃纳妾的态度……
秦筝狼狈抹了一把眼,发现掌心的湿意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因为这么点破事哭了。
她更憋闷了,把被子卷了卷,强迫自己入睡。
次日醒来,秦筝依然是一头扎入最后一段暗河的开挖中。
宋鹤卿估算着大军开拔的日子,苦口婆心劝秦筝回去,再怎么也得送楚承稷出征。
秦筝拿着工图和官员们一处处对标开挖出来的暗河,面无表情道:“暗河与赤水河联通在即,最后一段得用火药爆破,未免万一,我得亲自看着。”
若说昨日宋鹤卿还不确定这小夫妻两是不是闹别扭了,那么今日秦筝的表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叹息一声:“娘娘,您何必因旁人与殿下置气?”
秦筝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与旁人无关。”
宋鹤卿没辙儿了,只得道:“殿下出征在即,娘娘,若是殿下因此分心,在战场上有个万一,那才是得不偿失……”
秦筝没说话,捏着工图的手却紧了几分。
开挖暗河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跟着阵阵哀嚎声,一群人围了过去。
秦筝也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过去问:“怎么了?”
“禀报太子妃娘娘,是一个妇人晕倒了。”底下的小卒禀报。
秦筝忙让随行的医官给那妇人看诊,妇人脸色格外憔悴,精神状况很是不好。
秦筝还怕是底下的人把百姓们逼得太紧,对底下官员道:“在工期内挖完暗河便是,不可施压百姓。”
底下的官员忙道:“太子妃娘娘明鉴,开挖暗河,一直都是当地村民自己卯着劲儿干,卑职不敢施压……”
“这名妇人,据闻是前几天才得了噩耗,她丈夫从军死了,这才有些浑浑噩噩。”
这话让秦筝一怔,边上围观的村民也有些怜悯地道:“是对苦命夫妻,她男人从军前几天,婆媳两起了口角,她负气回了娘家,都没送她男人一程。回来后不久,官府就让她们家去领了米和银子,说他男人死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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